老人静静坐在大石头上，慈祥地笑着，看着他的徒弟们。
他的体表泛着一层荧光，淡淡的，看起来整个人变得有些朦胧。颗颗细微的光点从他的体内飘散而出，随后消逝。
这便是化道的迹象。
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寿命，在老人拼尽全力，一只脚踏入神秘领域之后，终于还是消耗一空了。
只见点点荧光缓缓消散，老人原本施展生命归还变得年轻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回了衰老的状态。
“善善，别难过，我本就时日无多，早点解脱，我也可以好好歇歇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老人慈爱地看着善善，语气温柔。
善善眼神里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擦了擦眼泪，双手握拳，小脸抽泣道：“可是老师，我不想你走……”
“傻孩子，老师的路已经走完了，人的路走完了，就该休息了。你的路，还很长，好好走下去，希望你可以比老师走得更远，一直走到连老师都看不见的地方。”老人淡淡地笑着。
见善善低着头不说话，他又笑着问道：“刚才老师教你的鞭法，你记下了吗？”
“记下了。”善善点头。
“很好，你是很有天赋的，今后只要你勤加练习，把这套鞭法练好了，以后打架就厉害了。”老人朝她眨眨眼：“不过，老师教你的气隐流更要勤修不辍，这是你武道的根本，它决定了你今后能走得多远。”
“老师，我知道了。”善善抽着鼻子应下。
“臧云云。”老人看向了臧云云。
“老师。”臧云云收起了往日的大大咧咧，他端正了站姿，认真回应。
“绝影剑，还好用吗？”老人笑眯眯地问。
“弟子愚钝……”臧云云语气有些黯然，他感到很懊悔和自责，他觉得自己让老人失望了。
“二十根稻草，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真的很努力。”老人朝他点点头，笑道——
“干得不错！”
臧云云鼻头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是老人第一次夸他。
“速度，是你的唯一天赋，绝影剑可以助你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我教你的那一式，你好好练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去请教暮影，别担心，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指点你的。”
“弟子知道了。”
“小若，王鹤。”老人又看向两名刚回归的队员。
“杀王。”小若和王鹤恭敬行礼。
“如此年轻就已经达到顶级巅峰，你们很不错。”老人笑道：“不过，修行并非一味追求境界，你们一定要夯实基础，只有基础牢固了，才能走得更高更远。今后一定要多加历练，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接触外面的高手，这对你们将会很有帮助。”
“是，杀王。”二人点头应下。
“柯基。”老人又看向柯基。
“老师，我在。”柯基上前一步。
“我闭关的这十年，你把夜小队带得很好，也招收了很多很不错的好苗子。都是一些很好的孩子，你要好好地带他们。”老人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地和柯基说话。
“您放心。”柯基郑重点头。
“气隐流的掌门之位，就暂时交给你了。”老人又道。
“老师，气隐流并非我的主修，这个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我知道，所以只是暂时交给你。”老人摆了摆手：“小沐的气隐流已经第五层了吧？等她修到第七层，你就把掌门之位传给她吧。”
“好，我知道了。”柯基点头赞同：“沐的自然之眼，与气隐流天生契合，传给她的确是最佳人选。”
“黎明这边我已经交代童玉了，我在黎明的股份，平分成三份，由你、善善、臧云云三人继承。以后你们三个都是黎明的股东啦。”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老师。”柯基忽然问道：“此番世界剧变，夜小队今后将何去何从，请您指条明路。”
“这未必是坏事，你不要过于担忧。黎明还会有一个上升期，夜小队需要做的就是跟紧黎明的步伐，借着这棵大树好好发展，倘若今后有什么变化，也不要轻易站队，守好自身，壮大实力才是应对变局的根本。”老人认真叮嘱：“万一真到了生死关头，你可以去求一次暮影， 至少他会拉你们一把。康王这次被我一顿打，想必会消停很久，况且我走后，你们对他已没有威胁，所以你们暂时不必担心他。关云海我还看不透，但应该不会无故针对你们。最后，就是要注意不要轻易招惹任何一名天王，别看老师我打他们很轻松，要是换成你们，天王吹口气你们就扁了。”
老人说罢，深吸一口气，他的身影此时已经开始逐渐虚化，光点消散得越来越快，甚至身体都变得有些透明了。
可以看得出来，他之前一直在强撑着，好让自己能把一些事情交代完。只是，眼下似乎终于撑不住了，点点荧光越来越多地从他体内飞散而出，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透明。
“好了，我的时间到了，该走了。孩子们，保重。”老人温暖地笑着，朝众人挥了挥手。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刚才我教给你们三个的绝招，我都没有起名字，你们再帮我起吧，记得一定要响亮一些，不要堕了老师的威名哦！”
“老师！”善善眼神里满是悲伤，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脸颊。
臧云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落下。
小若和王鹤则是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柯基没有流一滴眼泪，但他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捏得指节发白，指甲刺进了肉里，有鲜血从指缝间滴下。
“善善，云云，咱们最后再给老师磕个头吧。”柯基轻声说道。
于是，师兄弟三人双膝跪地，慢慢朝老人拜了下去。
老人慈爱地看着朝他跪拜的三个徒弟，饱经沧桑的脸上笑得满是皱纹。
一拜、二拜、三拜。
三人最后一头磕下去，再抬起来时，大石头上已是空空荡荡。
他们耳中，只隐约传来了老人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
“修道年来二百秋，亦曾飞剑斩人头。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老师……”伴随着悲伤的呼唤声，师兄弟三人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天，似乎是在目送着老人去往天堂。
……
远处，夜王和远海王并肩而立，弯腰朝老人的方向行了一礼。
“恭送杀王仙去。”
……
斯比特城，王宫内，高高的王座上，正在打坐恢复元气的康王，此时忽然浑身一凛。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一个方向，旋即，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束手而立，对着那个方向行了一礼。
“恭送杀王仙去。”
……
大海之上，于空中飞行的山王慕容雪，此时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停住。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衣冠，旋即朝老人化道的方向郑重行礼，沉声道：
“恭送杀王仙去。”
……
{第一卷：王者之歌（完）。明天开始更新第二卷，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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