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表演的用心，张玄素同时也很‘配合’。“殿下，罪臣有罪，罪臣有罪！！！”
“罪臣当千刀万剐，只待这大火灭了，罪臣当以死谢罪！！！”“罪臣万死，罪臣万死啊······”
“陛下，罪臣有负皇恩，有负皇恩，罪不可赦！！！”
张玄素悲愤长吼。
其实，这并不是所谓的配合，而是他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过错之深，之大，不可饶恕。
自己作为东宫少詹事，太子左庶子，又被陛下恩赐为银光青禄大夫，陛下把太子殿下，把东宫交给自己，自己当是要肝脑涂地，为东宫，为太子，同时也是为陛下，为大唐社稷。
可是现在，殿下不在曲江坊，这纺织作坊，却在自己手里出了这样的岔子。
就算这纺织作坊里的大小官吏，听从自己之言的很少很少，甚至能算得上几乎没有。
但，张玄素并不想为自己有任何的辩解。
这本就是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当臣子的，当是要有竹可焚不可改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的骨气。
张玄素向来也是最不缺少这般信念的，在御史台风里来雨里去，早已是把张玄素捶打成为一个铮铮的汉子。
他能称之为汉子。
一心做事，一心为君，一心为朝廷········
这个时候，若是让他狡言善辩，推卸责任，那么张玄素就不是张玄素了。
“好了！”
李世民盯着两人，目光幽幽。
一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烧焦味，直冲鼻腔，另一个则是痛哭流涕，哀痛不已，坐在地上开始捶足顿胸，不能自己·········
任谁看，都能感受到两人心中的愤怒和伤心。
“等这里的事，结束了再说吧。”李世民缓缓道。
“父皇，儿臣有罪，曲江坊纺织作坊，不论发生了什么，儿臣都是首当其冲，是好是坏，万万没有逃脱的理由。”“今夜发生如此灾祸，儿臣才是最该罪当万死的那个。”“可怜了尽心尽责的织工，官吏，也可怜了那三万套棉衣棉服！”“还请父皇，重罚儿臣！！！”
李承乾立马跪下，高喝请罪。
“陛下，臣等有罪！”
人群后面，长孙冲，萧宪，还有贺兰越石等人，也都齐齐走了出来，跪到了李承乾和张玄素之后。
李世民深吸口气，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有什么事，等火灭了再说。”
说罢，他便朝前走去。
前面的火势，开始慢慢减弱。
不得不说，京兆府和十六卫的联手效率是极其恐怖的，很快就把巨大的火势圈在了他们所设计的笼子里。
这笼子，乃是用一圈的隔火带打造而成。
并且整个长安的武侯和众多将士拿着木桶，以曲江池之水，狠狠的也给了大火当头一击。
曲江池就在眼前，取水的便捷程度，可以发挥出人多势众最大的战斗力。
当东方慢慢的，真正的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曲江坊的大火，也终于彻底的被熄灭了。
只有蒸腾的烟雾，和暂时没有散去的炙热和大片大片的焦黑，在静静的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很呛鼻子。
特别是风一吹拂，就有很重的烧焦味伴随着肉香········
这让许多人都面露痛苦，毕竟，谁的心里都清楚，这肉香味是怎么来的，除了纺织作坊不多的牲畜外，最主要的源头便是葬身于火海中的百姓了。
但是，看着李世民站在最前面凝重的脸色，也没有人敢这个时候离开，只能尽可能的屏住呼吸，或者说实在受不了了便用袖子捂住口鼻，假装欺骗自己的大脑而狠狠的，贪婪的，深吸一口。
火灭了，但京兆府和十六卫的将士还都在忙碌。
一具又一具漂浮在池面上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整齐的摆放在了岸边。
若是说火海中葬生的数量不可查，可现在，眼前这整整齐齐，已经是有将近三千具，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的尸体，仍是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昨夜之事，是多么的悲惨和凄凉。
李世民看上去很平静，可，最熟悉李世民的房玄龄，李积，长孙无忌等人心里却都明白，陛下很难受。
可是，这种难受，却压根也无处发泄。
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带着大理寺，刑部侍郎阎立本带着刑部，仔仔细细的勘察着每一寸燃烧过的土地。
他们想要找寻起火的真相，也想要调查清楚这桩人间惨剧的前因后果。
可，这终究是难为他们了。
这个时代，仅存的一些技术手段，也在一夜的大火，大风中，全都消失的一点也不剩。
压根寻不到任何头绪。
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甚至经过一夜的吹拂，连最刚开始起火的地点，大理寺和刑部都不敢真正的确定。
张玄素跪在那里，足足大半夜的时间，直到现在，一动没动。
李承乾，长孙冲，萧宪他们则是动了，配合着大理寺和刑部，把棉纺织作坊的各种分布告诉他们，协助他们破案。
毕竟，此地还了解之前样貌的人已不剩下太多了，除了李承乾，长孙冲他们外，便是一些侥幸活下来的织工或者仆从，奴隶和官吏。
但经过昨夜的混乱，他们的精神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也不好太过于打扰。
并且，他们都是纺织作坊的零件，或许对自己所负责的那一片还算了解，想要了解整体，还是得李承乾他们才清楚。
所以，当太阳初升，曲江池里的尸体打捞的差不多的时候，孙伏伽和阎立本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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