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疗养院门口。
原本冷冷清清，有车队驶入，忽然间热闹起来。
院长带着一群人，慌忙前去迎接。
四楼403病房中，姜书凝拎着餐盒进来，放到桌上：“大姐，吃饭吧，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你知道我没胃口，下次别点这么多。”
姜语诗从沙发上起身活动筋骨，来到窗边。
“知道了……”姜书凝欲言又止。
事情已经结束，最终也是她们喜闻乐见的结果。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空空的。
想必大姐此刻也是这种心情。
大概是因为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与她们无关吧，她很想马上发条短信，去向姜宁道喜，大姐肯定也想。
但……
找不到理由。
姜书凝强颜欢笑，听见外头的动静，岔开话题：
“是由什么大佬来了吗，这么热闹？”
姜语诗扒开帘子，瞧见那YZA0001的车牌号，轻轻点头：“嗯，排头是谢天昊的专车。”
姜书凝抬头瞟了眼天花板，撇撇嘴：
“这些人估计又来探望楼上501病房的那一位了。”
这里算是整个云州最出名的疗养院了，被外界戏称为“达官显贵的后花园”，除了社会名流，州府退休的大人物，很多也在此静养。
姜书凝打趣道：
“这次的冲突，谢天昊这位总督大人，倒是拎的门清，起码做到了始终保持中立。”
姜语诗赞同道：“谢天昊这个人，我打过交道，此人高瞻远瞩，有大智慧。”
姜书凝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哦对了，你打个电话给某人，叫他认清现实，别再跟那毒妇勾搭不清了，让他最好去跟阿宁低头认个错。”
姜语诗猛然醒悟：“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毕竟父女一场，哪怕已经闹翻，姐妹俩也不想姜龙浩陷入万劫不复。
拨通后。
姜语诗把老二刚才的话，跟那男人复述了一遍，可对面却一声不吭。
姜语诗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确认已经拨通：“喂！爸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听，你究竟什么态度，你倒是说句话啊，能不能收起你那驴脾气，听我们一回劝？喂！喂……”
滴~~~！
挂了。
对方主动挂的。
姜语诗气的想砸手机：“他不讲话！我听那背景音，似乎在开车……”
…
五楼。
谢天昊带着州府一众大员，敲门而入。
“乔阁老。”
“老爷子，我们来探望你了。”
“阁老安康。”
一群人凑近病床，毕恭毕敬请安。
床榻上老态龙钟、脸上布满雀斑的老人家，赶紧坐直了起来，一脸受宠若惊的笑骂：
“你说你们，这么多人放着正事不干，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整天惦记着我这把快进棺材的老骨头作甚？”
“没必要，说了多少次，没必要……坐坐坐！都自己找地方坐吧，小张，看茶。”
姚忠谄媚笑道：“阁老莫要客气，我们不渴，我们不渴……唉，那个小张，你放着，我们自己来倒，不必麻烦招呼我们。”
在同僚们鄙夷的目光中，这位平时连烟灰缸满了都懒得动一动手指头的教育部长，此刻勤快的就像个刚入办公室的小职员。
乔阁老笑吟吟颔首，关切道：“小姚啊，你们姚家……也算是挺过来了。”
姚忠放下水壶，感激涕零的样子：“承蒙阁老关心，挺过来了。”
乔阁老安慰道：“莫要埋怨州府，那件事，州府也护不住你们姚家。”
姚忠苦笑：“理解，理解，我都理解，毕竟那对师徒手段通天，莫说我们姚家区区一个只有大宗师坐镇的小家族，便是云霄战神殿下、苗院长那等大人物，惹恼了人家，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灰飞烟灭惨淡收场。”
同僚们暗自好笑。
谁听不出来这老小子满腹牢骚啊。
尤其把“大宗师”三个字咬那么重，也是，当日姚家上天云山挑事，包括姚老爷子在内的五名大宗师被秒，失去了大宗师坐镇的姚家，如今在云城地位一落千丈，已沦为二流。
若没有姚忠那顶乌纱帽撑着，二流都不配。
还有姚家年轻一辈的那几个精英，也被姜宁杀的七零八落。
乔阁老安抚了姚忠一番，转身看向谢天昊，笑眯眯道：
“你不让州府巡防警卫队入局是对的，但这会儿为人家追杀残党大开方便之门，又有些过了，回头向内阁不好交代啊。”
众大员脸色肃穆。
阁老这番话，差不多明晃晃的当面敲打谢天昊了。
显然对于谢天昊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并不完全认可。
偏偏阁老说这种话，完全合适。
放眼整个云州，若说谁有资格对谢天昊这位总督大人指手画脚，便是秦阁老和面前这位了。
尤其是面前这位老人家，比秦阁老更有资格。
秦阁老与乔阁老，昔日都担任过云州总督，也都爬上了更高的位子，进京师入阁。
区别在于，秦阁老只是进外阁走了一遭，而乔阁老却是在告老还乡之前，挤进了象征大夏最高权柄的国府内阁。
地位之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而乔阁老也不愧是登临过大宝的人精，打了一棍子，也不忘赏个甜枣，急忙解释道：
“当然，老夫没有要怪罪于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下次做事更圆滑一些。”
谢天昊并未接这个话茬，只是应付的“嗯”了一声，便直入正题道：
“阁老，秦阁老死了。”
乔阁老听后波澜不惊：“此事我已知晓，先前小姚来探望，已经提过一嘴。”
谢天昊皱着眉头，扫了眼姚忠，旋即严肃强调：“秦阁老是被奸人所害，是死在柳战与姜家父子手上。”
乔阁老眯起老眼：“你想说什么？”
谢天昊直白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借这个契机，集结力量，向内阁进谏，问一问九殿的责任，质问他们，为何要包庇我们中的某些人，与深渊教会密切来往。”
“另外，是不是也应当以纪家和天宝殿为突破口，查清十八年前，发生在我们州府眼皮底下，迫害人家绝世七星兄妹的那起惊天密谋了，起码还人家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
在场大员们脸色微变。
十八年前，在那家圣母玛利亚医院，关于这对兄妹，其实还发生了一些极少人知晓的秘密。
其实。
在唐柔怀孕期间，大夏高层就知晓这女人身怀绝世七星了。
还是一对绝世七星龙凤胎。
为此。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高层派出大批「龙魂御史」，暗中保护唐柔。
当然。
主要保护的是腹中胎儿。
在很多人眼里，这对龙凤胎七星，关乎大夏未来的国运。
甚至有内阁阁老戏言：“以举国资源，把这兄妹好生培养，将来从中选出一位，奉为大夏国主。”
不要以为这仅仅是戏言。
要知道，当时赞成这种论调的阁老和武道界名宿，数量还不少。
因为众所皆知，大夏长期以来，没有类似“国主”的存在。
最高中枢是内阁。
内阁有18个席位。
其中，九殿殿主固定占一半。
另一半，从武道界名宿，以及三十个地州行省的总督中产生。
如此一来，就难免造成九殿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种积弊，早就令无数人不满了。
于是就有人提出，要削弱九殿权力，更有激进者，表示应当裁撤九殿。
不过其中最被广泛接受的一种声音是：应当尊奉一位国主！
因为很多人发现一个问题，以前的组阁模式，不仅是九殿只手遮天，且在与世界其它大国的竞争中，也很被动。
核心问题就四个字：群龙无首！
倘若尊奉一位国主，那么，既能制衡九殿，又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而之所以会想到从这对尚未出生的兄妹里，挑一位未来国主。
原因也很简单。
选现成的，各方谁也不服谁。
因为当时的大夏，并无一人能力压群雄，强大到让各方都服他。
那干脆就向前看吧！
这对兄妹背景不深，且尚未出世，没有人情世故，各方都能接受。
其次，人家是绝世七星天资，若以举国资源培养，必成大器，将来可成长为力压群雄的霸主，不辱大夏国主威名！
此方案，简直完美！！
那最终为何没能实现呢？
原因也很简单。
被奸人破坏了。
唐柔怀孕到中期，不知是谁给当时的龙魂首尊施加压力。
上百名「龙魂御史」强者，一夜间被统统调走。
导致这对绝世七星失去保护。
之后，又因唐柔那女人自己的问题，爱慕虚荣，胡乱吃药，给了深渊教会可乘之机。
最终。
绝世七星兄妹沦为深渊教会一场黑暗仪式的祭品，一个夭折，一个出生后连最基本的武之命座都无法觉醒。
整件事中。
深渊教会无疑是罪魁祸首。
可那股将百名「龙魂御史」中途撤走的力量，也脱不了关系。
如今。
这桩陈年往事，已被九殿列为大夏最高机密，封存档案。
理由是：传扬出去，有损国威
除了九殿高层，就只有在场一部分州府大员知晓了。
十八年前，他们也是经历者。
病房门口。
姜语诗和姜书凝姐妹俩，早已泪目：“阿宁当年差点被选为未来国主……”
两人并非有意偷听。
只是准备上楼顶散心，路过楼道时，无意间听到了谢天昊他们在谈论此事，内心震撼的简直无以复加。
一个未来的国主啊！就这么被人害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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