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了早餐，江南带着桑宁去了县局，找到了崔文虎。
崔文虎显得有些谨慎，先找了个女警，让她陪着桑宁坐一会儿，紧接着把江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南，你对你这个同学家里的事情知道多少？”
“多少知道一些吧···”
江南把他从桑宁嘴里听说的，有关桑长娥的事情跟崔文虎讲了一遍，包括王玉宝酒后想要侵犯桑宁，桑宁跑出来向他求救，以及后来桑长娥去世的前后经过都讲了一遍。
不过对桑长娥死因的怀疑，因为没有证据，倒是没有说。
“崔伯伯，你这是···？”
说完之后，江南又多嘴问了一句。
卫南的警察，肯定管不了卫东的事情。
即便是省厅或者市局要抽调卫南部分警力办案，也不会抽调到政委这个级别，所以江南才会有此一问。
“前些天，你那个大哥，谢进谢书记给我打电话，说想调我去卫东局当一把手，问我的意见···”
因为江南的关系，谢进来到卫南之后，崔文虎很快就倒了过去，也从排名最后的副局长逐渐到常务，现在又做了政委。
称呼上，还是一直叫谢进书记。
“哎呦，崔伯伯，这一步迈出去，下一步就是管政法的副处了啊，恭喜恭喜···”
“别打岔。”
崔文虎话虽然这么说，但面上的喜色是掩饰不住的。
他一个副科级待遇，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跨越了副科，正科，现在眼看就要有可能成为体制内副处级的干部···
虽然跟京城部委或者省直那些部门没办法比，但在县城里，已经比百分之九十八的人要快了。
“虽然这个事儿还在运作，对外也没有声张···，但卫东那边儿的事儿，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多了解了解··· ”
“哦？崔伯伯，你都了解到什么了？”
江南竟然起了八卦的心思，从兜里掏出烟，给崔文虎点上，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
自从把桑长娥的账本交给谢进之后，按谢进的要求，江南就一直没打听过卫东那边的事情。
桑宁自从桑长娥的事情发生之后，跟村子里的关系也决裂了，一直没有回过老家，就算是有几个高中的同学偶尔联络，也绝不会提到官场上的事情。
是以这大半年卫东发生的事情，两个人竟然一无所知。
“从去年夏天开始吧，卫东的干部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儿···”
崔文虎借着江南的火点着了烟，开始聊起来他听说过的事情。
“···”
“···”
“···”
“直到大半个月前，市纪检下去要对卫东的常务副县长执行纪律时，竟然提前走漏了风声，这个常务副县长当天下午从卫东赶到绿城机场，要从绿城乘飞机到岭南。
好在市纪检早有准备，早就派人摸清楚了他的车子，一直有人盯着。确定了他要乘飞机出逃之后，在机场把人按下了。
这个常务副也不含糊，拉回来当晚就举报了一条重要线索，说当初卫东一把手王玉宝的情妇，高庄镇计生办的主任桑长娥是被人杀害的，殡仪馆的收敛人员在桑长娥的脖子上发现了很明显的掐痕···
随即，警方就把给桑长娥开死亡证明的原高庄镇卫生院院长，后来的卫东县卫生局高副局长，纳入了侦查视线···
现在，卫东的王玉宝已经开始配合调查了，据说还是在他们县两会的筹备会上被带走的。
现在，卫东县暂时由市委宣传部的严部长代理一把手主持大局。”
“卧槽···”
江南听着崔文虎说的这些事情，一根烟就抽了两口就忘了继续抽，任凭烟灰掉在腿上而不自知，直到烟头烧着手了才赶快掐灭。
他没想到，当初仅仅因为桑宁母亲的一个账本，就牵连进去这么些人。
从崔文虎打听的消息来看，仅仅目前，已经被执行纪律的就有一个一把手，一个常务副，两个副县长，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四个乡镇长和书记，财政局的一正一副，交通局、水利局的正职，还有若干其他局、委的普通干部···
这是目前已经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即便是卫东剩下的干部都经受住了审查，可经历了这场变故，还能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已经不好说了啊。
怪不得崔文虎会被调往卫东去，原来不仅仅是谢进要拉嫡系部队过去。
“塌方了，塌方了啊···”
江南的嘴里喃喃自语。
塌方这个词，江南前世经常见于官方报道，此刻拿出来形容倒也贴切。
“塌方？嗯，这么形容倒也形象，不过这个事儿现在还是内部传达，你出去先不要吵吵···”
“那···，我那个同学，我能跟她说么？”
“我今天叫你带着她过来就是说这么个事儿···”
崔文虎又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之下，江南有些略微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个同学，虽然之前年龄小，但王玉宝跟她们家关系这么密切，肯定有很多跟王玉宝走的近的人她还记得。
你帮我问问她，在她印象里，都有哪些跟王玉宝关系密切的人，能不能写一份名单出来？”
“啊···，啊？”
江南打死也没想到，崔文虎叫他们过来是这个目的。
虽然从情感和道义上，他都是跟谢进崔文虎是一边儿的，可这事儿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儿···，有点儿···，阴险！
“跟王玉宝走得近，也不一定就代表有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那是组织上调查之后说了算，我们只是对这些人提前提防一下···”
听着崔文虎的话，江南在心里跟着嘀咕了一句，有没有问题确实是组织调查之后说了算，可调查不调查，就不知道谁说了算了···
“那···，我去帮你问下她，不过你可不能逼人家。”
“嗨，我逼她干嘛？那是她的自由么。”
见江南同意劝说，崔文虎露出了笑容，又点了根烟，加了一把劲儿。
“不过，现在不管是亲自下手，还是指使人动手，桑长娥的死，都是王玉宝嫌疑最大。
而且你说的，王玉宝甚至还对她动过手脚，她肯定对王玉宝恨之入骨。
帮我们，其实也是为了报仇么···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说，那我去说。”
“哎···，别！”
江南忙伸手阻止。
“你那个黑脸一摆出来，不是逼也是逼了，还是我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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