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总能在合适的时候推我一把，不管他本意如何。
正当我有些绝望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回不去的时候。不出一个小时，我居然已经坐在我熟悉的地方吃晚饭了。
但饭桌上从我爸的批斗大会，变成了对我的批斗大会，只是我毫不在意。能回家，再一起坐下来吃饭，我觉得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很感谢命运的赐予了。
我坦白对我爸说，海事大学我上不了一点，还是更喜欢画画。虽然现在上的辽州美院不咋地，但是管的宽松，课程也和美术沾点边，这样就挺好。
我爸扶额，然后给我们讲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这个事情居然是发生在我们家，我原来以为只是个巧合。”我爸已经放下了筷子，并且自己去倒了一杯茶。但依然坐在餐桌旁边，与我们一起。
“你的叔叔，我的弟弟，马展良，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我爸说的很慢，且语气严肃。“这个事情不是被发现的，而是他自己说的。”
“虽然我们现在对待他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心里一点没有膈应，那肯定不真实。”
“那堂弟还是原来的堂弟吗？”我问道。
“堂弟就是他的孩子，他在没有结婚生子之前，就已经换了个人了。而且他换的那个人，是我和他原来的大哥。”
我看到兰兰在旁边听的认真。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要细说的话，说一天都说不完，简单来说，就是原来你的爷爷奶奶在西北工作的时候，领养过一个孩子。他们带着那个孩子在西北生活过一段时间，大概有两三年的样子，具体我也不清楚。后来爷爷奶奶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但是那个孩子没有跟着回来，留在了当地，跟着自己的亲戚生活。”
“然后呢？”我惊讶于这段往事。
“然后你的爷爷奶奶就在这边结了婚，生下了我。5年以后又生下了展良。”
“这都很正常啊……”我说道。
“是的，这听起来都很正常。但在我高中毕业之后，去机械厂工作之前。那个被领养的男孩子突然就到了家里。说自己是马展良。与现在正在家里，刚上初一的马占良交换了灵魂。我的父母自然也很惊讶，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问那个西北的小孩，也不能说是小孩吧，那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了。比家里的马展良要大上十二岁。问他所有关于家里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却从来没有来过家里。”
我爸喝了口茶，又说道：“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就发生在我要机械厂上班的前一天。那个男孩子与我父母聊到很晚，后来安排在邻居老刘家睡的。”
“是以前那个刘爷爷吗？”我问道。
“是的，老刘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又去外地打拼，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地方给那个男孩子睡。那时候家里的老房子还没有拆迁。但没过两年就拆迁了，家里就搬到了现在展良住的地方。”
“那天展良睡得很早，那个男孩来的时候将近10点了，展良已经睡了。第二天展良背着书包去学校上课了，一点异常都没有。后来我在机械厂上班，不知道父母私下有没有问展良这事。但感觉上是应该问过的。”
“男孩在这边住了四五天，有两天是下了班之后，我陪同的，带他在海城转了转。后来他就回去了。这件事也就被暂时搁置了。”
“他可能只是以这样的名义来看看爷爷奶奶呢？”我说道。
“我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在我与他的交谈中觉得并不是如此。一个人他是不是本人，其实在相处中是有感觉的。后来回想起来，我觉得他可能是原来那个展良。但当时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爸舒了口气，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家里13岁的展良，也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所以家人就不会往那方面细想。那个男孩子后来也回去了。我们一家四口又归于以前的生活。我在机械厂的经历和后来创业的经历略过不说。后来有一次出差的时候，去到金森盟园，根据父母的指示，特地去那个男孩住的地方看了一下。虽然已经21世纪，通讯都发达了，但这个寻找的过程还是相当艰难。多方打听之后才找到了男孩的表舅母。”
“然后呢？”我问完，我爸没有立刻说，而是有很长的一段沉默的时间。
“金森盟园，您确定是金森盟园吗？”兰兰问道。
“是的，这个我不会记错。”我爸说道，随后又说：“男孩和他表舅都在当地的矿山上工作。在他来过海城回去之后不到5年，就与他表舅一起在矿山遇难了。那时候通讯没有现在发达，这个事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但我还是找到了表舅母，她跟我说了当年这件事。”
“那个男孩死了？”我诧异道。
“是的。这个应该没错，除了表舅母跟我的口述之外，我后来也多方查证了一下。只是在我查证之前，你的爷爷已经生病走了，他没有了解到真相，也有可能，真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后来奶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吗？”
“不管现在的展良是不是真正的展良，这都不重要，他把奶奶照顾得很好，这是事实。不管是展良还是那个男孩子，父母对他们都有养育之恩。至于我后来为什么笃定现在的展良不是原来的展良，是因为他仅仅对你奶奶好，与我的关系很疏薄。但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小学四年级往后的功课，有不会的地方都是我在辅导展良，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后来我工作了，没有继续关心过他的功课，也因为经历了一段特殊的时期，社会很动荡，我们之间也聚少离多，便彻底疏离了。后来我有想过，可能不是因为我工作了，而是因为展良不是原来的人了。”
“那……”许久不说话，我妈刚开口便吞吐起来。
我爸看了她一眼，我妈才继续说道：“那他后来进联达机械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是的。所以我不怪他。”我爸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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