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施将视线，从肉串上移动到了林破军的身上，
他打算给这名见识较少的年轻人普及一下大丰当今的事实，
“在巴山关那次的国家存亡之战，都能出现曹雄这种联通敌国、出卖士兵换取军功的人，你说这种人会只有他一个吗？
当你看到屋中有一只蟑螂的时候，不代表你的屋中只有这一只蟑螂。
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多到你可以看到的程度了。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在巴山关时，
有个后勤营负责兑换和管理军需物资的军需官中饱私囊，
收了我100两金元宝，
将[气血锻体术]卖给了我，
这可是需要花费军功兑换的，他却是能够用金元宝顶替。
你看，在这种重要的国家存亡之战，连这种重要岗位都有人贪污。
这大丰王朝的内部，其实早就已经烂了。”
林破军并没有接触到王朝内部的黑暗，
也没有张施这样的敏锐直觉。
他头一次知道王朝内部居然已经这般混乱。
他低头喃喃道：“怪不得师傅不愿去王都定居，说什么嫌王都脏，原来师傅所说的这个脏，是这个意思啊。”
张施继续说道：“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看透本质就行，天莲宗要么是武力强大到大丰王朝不敢碰，要么就是跟朝中人员有勾结。
作为赫赫有名的司徒浩然大将军，
也就是你师傅，我觉得天莲宗应该不是你师傅的对手才是。
更别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兵力更是不可能比得过朝廷。
所以这点不成立，
因此唯一的真相就是他们朝中有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
而能够贩卖妇女儿童，甚至售卖毒品，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能够进行这么久，那他的保护伞一定很大。
胆子再大点猜测，会不会他们的保护伞，就是朝中的摄政王！”
啪！
篝火中的柴火发出了断裂声。
“嗯，肉烤得差不多好了。”
张施拿起肉串看了一眼，拿出一个装有烧烤料粉的瓶子，
撒在了蟒肉串上。
递给了一旁的玄星。
林破军惊讶地看着张施，
“你光凭这点信息，就能断定是摄政王？”
张施拿起另一支肉串，
“这有什么奇怪的？
难不成保护伞是那个还未成年的天子丰安啊？
又或者是他那死去的老爹？
难不成是他娘？
虽然这样发展会很反转，很出乎意料。
但是站不住脚啊，
如果这么有本事，又怎么会被摄政王把持朝政？
更何况摄政王不可能看着手中傀儡他娘拥有一支江湖武力的。
所以大胆猜测，小心排除。
你以为他们干的是小偷小摸这种抓到了，
打两下屁股就算罚过的小事情吗？
那可是黄赌毒里占了两样的大事情啊。
如果不是把持着朝政的摄政王，谁能护住他们？
江湖上的正道人士就没点意见？
当然啦，
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是你师傅，
就是这可能性很小，他都有兵马了，吃饱撑着培养什么江湖势力？哪有手中的兵马好用。”
张施只顾着给手中的肉串，撒上粉料。
并没有发现林破军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带有敬佩。
林破军感叹道：“以前我以为你只是武艺比我强，没想到居然智谋也这么厉害。”
“别扯那些别的，先说说今天的事情，现在增添了变数，还杀不杀常遇？”
张施吃起了肉串。
林破军沉默了，直到张施将一整串肉串吃完，开始拿起第二串时，他才开口说话。
他的眼中闪过杀意，“杀！如果试都不敢试，我连觉都睡得不安稳，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好，那到时候，直接摸到他的院子里，正好我有办法隔绝内外声音，倒也不用担心我们的打斗声音会被其他人听到。”
张施倒是无所谓，他和玄星都会飞，论跑路，
他还真不虚。
林破军话锋一转，“不过张兄还真是潇洒啊，会丧命的事情，直接一口答应，都不曾犹豫，那可是第一魔教啊。”
张施讲道：“这才哪到哪，只要对方能流血，那就能杀。”
林破军好奇问道：“刚刚的话中也是毫不在意当今天子与太后娘娘。就连中午吃饭时，你明明知道坐在我身旁的就是当今长公主，却是都没怎么用正眼瞧过她，没有半分谄媚。”
张施放在了手中的肉串，“你也可以啊，只要祛魅。”
林破军疑惑道：“祛魅？我一个大男人祛什么魅？”
张施微微摇头，“不是女人身上的魅，而是人心中的魅。”
林破军眉头微皱，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心中的魅？”
张施答道：“对啊。我问你，天子为什么能唬住人？要你跪就跪，要你笑就得笑？
还不是因为他的那层身份能够调动大军吗？说砍谁的脑袋就砍谁的脑袋？”
林破军点点头，表示认可。
张施继续说道：“那他因为这层身份的关系，他还是不是个人？”
林破军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迟疑着回道：“这.....应该还是个人。”
张施耸耸肩，
“那不就得了？哪怕他学了武艺，成为了高手，
但他依旧是一个需要吃喝拉撒的人，
同样会生老病死，
只要白刀子能进，
就一定是红刀子出的凡人。
你说我为什么要怕？
他有高贵到哪里去吗？”
张施的眼睛看着林破军，继续说道：“他是神吗？”
林破军的眼睛逐渐瞪大！
脸上的表情变得惊骇！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大道理，
一时之间被震慑住了心神，
口中不停念叨着，
“凡人....还是凡人...”
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是还有一句话，
张施并没有说出口，
而是说在了心中。
‘哪怕是神，只要能流血，那就能上。’
张施不知道自己的话语，
给林破军这个从小生活在封建王朝的人，
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力。
就像一个奴隶，突然听到有人告诉他，
“人！生而平等！”
正当奴隶对这话想要表示嗤之以鼻的时候，
这人还告诉了他第二句话，
“只需要把刀子捅进去，你的主人就会跟你一样，会流血！”
张施见林破军不说话，而是低头苦思。
于是他和玄星继续吃着烤肉。
直到张施与玄星都快把肉吃光了。
林破军这才抬起头来，
双目之中泛出精光。
他站起身来，郑重地向张施行了一礼，
“多谢张兄授业解惑！”
张施正撸串呢，
看着林破军的这副郑重模样。
“这有什么好谢的，快点吃，再不吃，我就不给你留了。”
“哦哦，好！”
张施并不知道他自己所知道的一个简单道理，
会为林破军的未来带来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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