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为庆祝她们终于离开问仙山，顾如瓷下厨煮了一桌菜肴，十三四身高正在拔高的小孩们一月一个样。
月琼十四岁半，正好到少年换声期，从前稚嫩的童年音变得有些沙哑，但却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看来日后换声之后，应当也不会难听低哑。
“大师姐，我要吃把子肉！”
“我要红烧排骨！”
“大师姐，糖醋更好吃！”
“胡说，红烧！”
顾如瓷瞥了两人一眼，瞬间噤声下来，她将食材推两人面前，温声道：“将材料处理好，都做，都有…”
看了眼在灶台底下烧火看书的符清，笑问了句，“五师妹，看看火…”
符清这才抬头，嗯？
火灭了…
她立马收起秘籍，朝着灶内添柴，用木头在灶台内摆了个引火阵，微风被吸入灶台，将火龙养肥，顿时火涨温高。
油一滴下，就升腾起熊熊烈火。
顾如瓷看着自己炒的火焰山。
无奈道：“火调小一些…”
符清闻言又取下几块木头，火苗偃旗息鼓。
“再大一点。”
她又添了点柴。
几个来回下来，顾如瓷拿起留影石笑道：“师妹，抬起头来…”
符清愣怔抬头，被灶灰熏上鼻尖像是个小动物鼻子，顾如瓷浅笑出声，挥手一道水流过去，为她擦拭干净。
“五师妹，日后你若是下厨，千万记得炼一口好锅，最好是温度不高不低恰恰好的才是。”
符清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顾如瓷随后转身将剩下两只处理排骨的照入画面中，只见沈萱萱用力一捏，滑溜的排骨朝空中飞去，勾出一道弧线，砸到月琼桌案上。
月琼可算是找到机会了，指着桌上那一块，“六师妹，你瞧瞧！你的排骨也说它想要红烧！”
“胡说！”
“那它怎么掉我桌上？！”
“因为它在为我拉帮结派！”沈萱萱抬手一抓，将自己那块抢了回来，随后盯上月琼手里那一盆。
月琼见状立马捂住，顶着盆提起跑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处理，用葱姜蒜水充分活匀，活像个猴。
顾如瓷默默收起手中留影石，清琅宫升起淡淡炊烟。
不知师父今日可有空，能否来一同吃一顿家宴。
她转头看向玉浮山脉深处。
眼前流光划过，卫砚现身在院子中，手里带着一道满是血色的身影出现，浅淡的山林草木清香传来。
她松开手，露出一道身材瘦削的半蛇灵兽，一双眼眸之中满是警惕和戒备，写满桀骜不驯。
卫砚开口道：“这便是你们的小师妹，名唤…升卿。”
“这些是你的大师姐、四师兄、五师姐和六师姐，还有二师兄与三师兄在鹿林。”简短介绍完。
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瞬间消失原地，连给顾如瓷询问一句，‘师父可要留下吃饭？’都没说出口。
升卿抬头看向眼前四人，除却为首的大师姐，修为尚都稍弱于自己，心中不安稍平静一分。
这里是哪里，莫不是又是一个监牢？
顾如瓷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狼狈的师妹，身上血色应当已经被师父止住，只是衣着上还留了残血，一双兽瞳盯来，没有半分人性。
月琼头疼，不是吧，又是师妹，能不能来个师弟让他管管！
沈萱萱眼睛一亮，终于！
她终于不是老幺了，新的老幺诞生了！
符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怜的孩子，难免生出无端恻隐。
顾如瓷朝前伸出手来，“师妹来得正巧，我们在准备家宴，恰好缺你一人。”
升卿哑然不语，摆动着蛇尾就要离去，却被顾如瓷喊住：“玉浮山内法阵，非玉浮弟子不得擅闯，更不得随意下山。”
“不若留下吃饭。”
升卿离去的动作一顿，蛇尾在地面轻颤了两下，似是在考量真假，最终还是黑着脸转身，游回原位。
顾如瓷见此，从乾坤袋内取出自己过往的法袍，年岁十二三时的大小，递给她换上。
“来换身干净衣裳，等明日带你量体裁衣，做合适的穿。”她伸手将衣服轻披在升卿身上，不管她愿不愿意，随后继续在灶台边忙活。
只见那墨黑灵蛇原地盘了许久，最终朝着一根柱子游走去，从柱身后绕过瞬间，将身上的旧衣脱了下来。
地上原本看着就破烂不堪的旧衣化作一张灰黑的破旧蛇皮，静静落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没有衣裳，化形之后的衣服是学着那些魔修的样式，用蛇皮幻化的。
这是她第一次…换上了真正的衣服。
法衣很干净，还有股淡淡皂角香，像是洗干净之后，在晴朗的太阳底下晒了很久很久。
就连她，也不曾曝露在阳光下这么久。
升卿躲在屋檐下，静静抬头看着太阳，一双竖瞳被日光刺激的发红，眼尾发涨，也不愿挪开眼。
最终，她选择盘着柱子往上，来到屋顶上，将自己圈起来，观察底下的人。
月琼见这么大一只师妹跑了上来，抱着盆远远看了眼，露出笑意小心喊道：“师妹好…”
随即脚一滑，朝着底下滚去，落地最后秒，护住了盆。
沈萱萱笑得乐不可支，一出场就能让四师兄吃瘪。
她决定了，以后定罩着小师妹！
“小师妹，干的漂亮！”她一个跳跃，蹿到升卿身边，叉着腰道：“日后师姐保护你，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
升卿看了眼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族，又将目光淡淡收了回去。
她现在只想晒晒太阳。
这些人的气息让她感觉很舒服，她强迫自己信任，这里是安全的。
沈萱萱疑惑，怎么小师妹都不说话，难道是一个哑女？
“师妹，你怎么不说话？”
“你难道还没有学会说话吗？我可以教你，六师姐，我。”她将六师姐三个字咬得清晰，随后指了指自己。
升卿尾巴不耐烦扫了下。
见她喋喋不休，还不想停止，终是开口道：“会…”
她会说话，只是她不太想说话，也很少说话。
顾如瓷听见她开口，浅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还是个孩子，这就好办了。
“师妹想吃什么？”
“身为玉浮弟子每人都要点一道菜。”她迎着日光问道。
升卿咬牙，她不想吃东西，但是只有拿到玉浮身份牌才能畅通进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道菜名。
她没吃过菜肴，只有血食。
努力回忆传承记忆，看见了蛇类吃鸟蛋的画面，最终艰涩开口道:“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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