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战斗，那会直接把这间房子给毁了。”
吴奥又抿了一口苹果酒，为了避免不愉快的冲突发生，他刻意外放了一次气息，那渗入灵魂的冰冷感让德根的全身都在发抖。
这酒很好喝，如果其它的酒液也都如这般可口，吴奥毫不怀疑自己曾经会迷上这种饮品。
“呵……”
德根发出一声沉重的鼻音，似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难怪眼前之人如此有底气。
“我们不如换个话题，赏金猎人，你不介意让我死个明白吧？反正我都快死了，是谁出钱让你来的？”
“没人，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
“真的？额……我是说，你没有撒谎？”
“我很少撒谎。”
“啊……赞美神王，愿意让我这个怪物能在这种地方继续苟活。”
德根化悲愤为食欲，将面前那碗砂锅端起来，直接往嘴中倒下。
“你不是怪物，德根。”
“哈——我不是怪物，你说出的这个话可真新鲜，那我是什么，草莓布丁吗？就好像我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我从小不喜欢吃燕麦粥一样……算了，吴奥，你快告诉我吧，我好奇的都开始发抖了，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诅咒，有人诅咒了你，如果你真是怪物，我的项链对你来说就跟烙铁没什么区别。我大概率可以帮你解除诅咒，需要让我试试吗？”
“不，不需要。”
德根用手摩擦着自己的爪尖，用那大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
“你不惊讶吗？”
“并不，我向来尊重个人的意愿。”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也是，我想你能保持理性至今，应该比谁都清楚是什么东西给你下的咒语。”
“哈哈，当然。”
德根忽然笑了起来，他懒洋洋地躺靠在椅子上。
“把酒倒满吧，多倒一些，我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的，不管是不是猎人，你看起来很诚实，我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酒已经没了。”
吴奥摇晃了一下面前的瓶子。
“该死！”
德根清了下嗓子，又开始默念着咒语，最后大拍一下桌子，一个装满酒液的罐子凭空出现在玻璃杯旁边，吴奥打开酒罐塞子，先给德根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酒。
“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这地方有多偏僻，连那群邪教徒都懒得来这儿。”
德根明显是知道外面的情况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我祖父和父亲，他们太过……野蛮了一些，他们从不招邻居们喜欢，我父亲老是嫌他们交税太慢了。我们家发家的原因你也猜到了，我那勇敢的祖父独自狩猎了一头岩龙，”
“即便搬到了这边，我父亲在了望塔上，只要看见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就至少会把他们拦下来打劫一番才放他们走，你能想象吗？一个没有居民的领主，就好像是高级一些的流浪汉。”
“我的祖父不会那么干，他有些口吃，总是流着口水，好像是因为狩猎岩龙的最终关头，脑袋被岩龙撞了一下，就这样靠着打劫维持生活”
“这种生活一直到我十岁那年，我父亲抢回了一辆马车，结果被马车里藏起来的人给一剑刺死了，当时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可现在想起来，却又只是那么一回事了，你说，吴奥，我是不是很冷血？”
“时间会抚平心灵上的伤口。”
“该死，你说的可真美。”
德根继续说着。
“我那时候就是个孩子，乳臭未干的一个小子，在那场动乱中，我失去了一条手臂，还有一个女人朝我吐口水，说我就是一个穿着人皮的杂种怪物，终将变成真正的怪物，爱和繁衍之类的……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你猜怎么着？”
“直接说吧。”
“好吧，我父亲的手下当时有一个帮会，他们杀死了那马车上的人，结果在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断掉的手臂又奇迹般地长出来了。”
“继续。”
“我当时太小了，帮会里的伙计动动手指就能把我撂倒在地，我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因为我父亲的死去，他们很快就开始了以前我父亲不允许的勾当，具体细节我就不描述了，总之，来往的商人变少了，本就不多的居民更是全都走光了，到了那年，领地闹了饥荒。”
德根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
“你知道当时要发生什么吗？最开始是牲口吃的饲料，然后是宠物，野菜，之后是尸体……最后，我被绑了起来，那几个人分食了我的一条手臂。”
德根用爪子抚摸着自己原本作为人类的手臂。
“我当时怕的要死，怎么求饶他们都不听，还说要把我这个怪物的器官都卖掉，反正也能再长出来，我那时候，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来，就算我真的是怪物，那也好，然后，一切都成真了。”
“我变得异常强壮，还想要打人，额……我描述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好像踩在云端上一样，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那些小子都已经变成了尸体——我用手里随便能够得到的东西砸向了他们，房子也变得非常配合，大门和窗户会自己关上，家具像是鸟儿一样飞在空中。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我消沉了好几个月。”
“我就像一个老鼠一样，坐在这黑暗的房子里，好几个月，把所有能漏风的地方全部堵了上去，就这样一个人哭了好久。”
德根回忆似的看着摇曳的烛火，一时居然入了神。
“你不必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后来呢？你自己想开了？”
“是，该死的，你到底是不是猎人，说话怎么跟游吟诗人一样，总之……”
德根的表情变得严肃。
“它们来了，遍布这周围，军队也来了，到了现在，所以，你是来把它们赶出去的吗？”
毫无疑问，一切的起因，都是「色欲」。
色欲只是表象，真正的含义不在于色，而是欲。
是追求，不惜一切，不在乎一切的追逐欲望，追逐感官的刺激，其真名为「繁育」。
“是。”
吴奥这样说着。
“你会做梦吗？梦见祂与你对话。”
“会，我感觉到，它和我很像，它想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吴奥愣了一下。
德根给了他一个从未想过的方向。
一直以来，吴奥都把目前发生的一切归咎于罪神，认为罪神就是百年之后为祸众生的灾厄之源，可他目前已经封印了两神，剩下的，不是在逃命，就是从不露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
罪神压根就不是灾厄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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