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但对于身负鲛人血脉的夜初宁而言,却如同回归母体般自然。
冰蓝色的鳞片自眼尾蔓生,如异卉绽放,一路延伸至半边脖颈,在肌肤上勾勒出神秘的水纹。
那双属于人类的耳朵已化作淡紫色的透薄鱼鳍,在光影间泛着珍珠般的柔晕。
他的肌肤苍白似初雪,却又隐隐透出冰晶般的幽蓝光泽,仿佛月华浸染过深海,凝成这般清绝出尘的姿容。
最慑人的是那双深海般的眼眸——瞳仁犹如浸在寒泉里的星子。
既流转着能洞彻尘世迷雾的锐利清辉,又始终萦绕着与人间隔着一重海浪的疏离。
当这目光垂落时,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透明的冰琉璃。
他来此的目的,不为别的,而是为一人。
鲛人族的将军——沧澜。
身为现世里,唯二的鲛人。
冰冷的海水并未带来丝毫窒息感,反而像是为夜初宁敞开了另一重世界的门扉。
他无需划水,心念微动,水流便自然承载着他的身躯,向着更深、更暗的海底深渊沉降。
光线迅速衰减,四周陷入一种永恒的墨蓝。
他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继续下潜。
那并非声音,也非图像,而是一种血脉深处的共鸣,一种源自同族的、微弱却坚韧的召唤。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不再是虚无的海水,而是触到了坚实而冰冷的地面——一片广阔无垠的海底平原。
这里漆黑如墨,几乎没有光线,但夜初宁那双异化的眼眸却能清晰视物,甚至能“看”到水流最细微的波动。
他的目光锁定了平原中央的一片区域。
那里,并非自然形成的海床,而是一片巨大、古老、且残破不堪的建筑遗迹。
夜初宁缓缓落在遗迹的中央,站在一片相对平整的、由巨大黑曜石铺就的广场上。广场尽头,是一座半塌的祭坛模样的建筑。
而他要找的身影,就在那里。
祭坛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人影倚坐在一块断裂的碑石旁。
“你来了。”沧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石摩擦,带着长久未语的干涩,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沧澜将军。”夜初宁微微颔首,声音透过水流传递,带着特有的清冷与共鸣,“你似乎疲惫了不少。”
毕竟是天生灵族,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人间,总会有些力不从心吧。
沧澜的目光在夜初宁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看到他眉心那抹神圣的水滴神纹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审视,有追忆,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的血脉……比上次见面时,更精纯了。”沧澜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海底巨石相互摩擦,“看来,你已经获得了王的权柄。也……见到了他。”
那位因为“情”,而被困宥于无尽长廊的、鲛人族的前任“王”——瑾玥。
“我见到了瑾玥。”夜初宁没有否认,声音平静无波,“也知晓了部分过往。但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夜初宁的话让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那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被沉沉的死寂覆盖。
他并未询问是何事,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我需要你帮我掌握,鲛人王族高级秘术——‘净世之潮’。”夜初宁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沧澜。
“‘净世之潮’……”
沧澜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
“你可知,‘净世之潮’意味着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那不是寻常的术法,是唯有身负王族血脉,并且拥有王权的鲛人,在倾尽所有、燃烧本源时,才有可能引动的……最终禁术。”
“涤荡污秽,净化万物,归墟重塑……其威能近乎灭世。自他之后,再无鲛人能触及此境。”
他说道,声音仿佛带着古老海沟的回响:“你虽得权柄,但修为未至,强行参悟,无异于引火自焚。”
夜初宁静静地听着,深海般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
“我知道。”他回答,语气平淡却坚定,“因此我需要你的指导。”
沧澜猛地抬起头,那双因长久沉寂而显得灰暗的眸子,骤然爆射出锐利如刀锋般的光芒,直直刺向夜初宁。
“指导?”他几乎是嗤笑出声,带着浓烈的嘲讽与难以置信,“你可知‘净世之潮’并非修炼而来,那是绝望中的献祭,是王族血脉对世间污浊最后的清洗!是……与敌偕亡的终曲!”
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引得周围的海水都开始不安地涌动,形成道道无声的暗流:“你如今是鲛人族唯一的王族,竟想轻言触碰此等禁忌?”
夜初宁立于汹涌的暗流中心,身形稳如磐石。
他平静地迎接着沧澜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掌握它,至少,要理解它,掌控它的一部分。”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却无比纯正的鲛人王族威压,眉心那水滴神纹流转着深邃的蓝光。
“敌人不会因我修为未至而手下留情。”夜初宁的声音透过水流,清晰地传入沧澜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若真到了需要‘与敌偕亡’的时刻,我不希望自己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沧澜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夜初宁,试图从那张清绝出尘、却又无比坚毅的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或冲动,但他失败了。
眼前的年轻鲛人,拥有着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同族都更加冷静,也更加疯狂的内核。
“是为了什么人?”沧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了然与更深的疲惫,“还是你已经窥见了某种未来……”
夜初宁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已是答案。
沧澜凝视着夜初宁那双深海般寂静却暗藏风暴的眼眸。
良久,他眼中的锐利与嘲讽渐渐褪去,化为一种近乎悲凉的复杂。
“窥见未来……”他低哑地重复着,像是触碰到了某个禁忌的伤口,“代价……你承受不起。”
“你想掌控‘净世之潮’,以此对抗你预见的某种绝境?呵……或许你正在走的,正是宿命为你铺就的、通往那个绝境的路。”
这番话语带着不祥的预兆,如同深海寒流,刺入骨髓。
但夜初宁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宿命若真已注定,知其轨迹,总好过茫然赴死。至少,我能决定在终点来临前,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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