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川注视着前方，脸色蓦然间凝重起来，嘀咕一声道：“阿姨，我待会儿说出真相，您可别把我当成凶手。或者，您可别觉得我有精神分裂症，接下来的内容，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王芳看着后视镜，这小子真俊朗，如果瑶瑶还在，可以发展成为女婿。
可惜瑶瑶命不好，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白，生前还摊上了大事。
“小伙子，刚才听说你的名字叫阮川，阿姨以后就喊你小川，好吗？”
阮川点了点头，“行！”
“小川，你说吧，阿姨受得住。”
不久，阮川将车子停在一座公园门口，两人在车里聊了足足半个小时。
当阮川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回头看见王芳的气色比刚才好了一百倍，肉眼可见的激动和兴奋，导致她的面色竟然有些微微潮红。
“阿姨，您别太激动了，小心气得脑充血啊！”
“小川，你放心吧，阿姨不会这么容易气死的，阿姨还要和她们几个决战到底呢！”
“什.......什么意思啊？阿姨，您该不会是要复仇吧？别啊，派出所查不出来，还有市刑警队接手呢！
有个警察叫林贤超，您应该不认识他，他是我们海城市的神探，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阿姨，深呼吸，放轻松，千万别冲动啊！”
王芳长吁了一口气：“阿姨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但是阿姨一分钟都不想等了。你不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失去了自己最宝贝的孩子，这种痛苦，生不如死。
刚才我在派出所上厕所，不小心听到警察在聊天，说是派出所24小时候审讯不出结果，马上就要把她们几个放了。市局刑警队会接手这个案子，会重新将嫌疑人带回公安局问话。小川，阿姨的机会就在这个空挡期间。”
阮川一开始没听明白了，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吓得后背阵阵发凉。
“阿姨，您的意思是想亲自了结她们？利用她们放出去的这个时间段，把她们五个都给咔嚓了？”
阮川吓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阿姨，您是这个意思吗？这是犯法的行为啊，要判处死刑的。
阿姨，为了五个恶魔，不值得付出您的生命啊！别忘了，您还有周叔呢，您要是不在了，周叔以后可怎么活啊？”
王芳似乎倒吸了一口气，嘴唇突然变成深紫色，脸色一片蜡黄，没有一丝光泽。
那一刻，阮川竟然有一种，王芳也许会命不久矣的感觉。
“阿姨，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就说了，您别激动，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爸当年因公殉职，都过去十六年了，凶手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我妈当初也想过干傻事，后来还是熬了过来，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痛苦。相信我，真的行！”
“那是因为，你妈有你！”
王芳这会儿腹部钻心刺骨的疼痛，像是被十几个壮汉朝着她的肚子狠狠踹了无数脚。
她不想告诉阮川，她剩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小川，我和瑶瑶爸爸结婚二十年。早年他在外地挖煤赚钱，我们一直分居两地。十年前煤矿塌方，一夜之间变成了残疾人。
这些年他什么也做不到，每天就知道喝酒消愁。不过，他挺有分寸的，知道家里钱要给瑶瑶读书用。
平时喝的都是劣质酒和假酒，但是左边那只眼睛给喝瞎了，最近好像还有点中风的迹象。其实吧，他活着也没什么大意思，无非是有瑶瑶这个精神寄托，想看着瑶瑶结婚生子。现在瑶瑶不在了，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没法活下去的。”
阮川震惊了半天说不出话，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周瑶这一家实在太惨了。
“阿姨，您别这么消极，您也是周叔的精神寄托啊！刚才肖杉有句话说得对，学校肯定是会赔偿一大笔钱的，如果不赔偿，我给您找专业的律师告他们。
您和周叔才四十多岁，瑶瑶不在了，你们今后想要个孩子，还是可以借助医疗手段的，我妈说可以取卵子做试管。以后您和周叔有了孩子，这日子不又有了奔头了？”
王芳苦笑一声：“小川，你太天真了，父母会拿着自己孩子命换来的钱，继续心安理得生活下去吗？我们即便两眼一抹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日子就真的一点儿没变吗？瑶瑶真真切切没了，我们的心肝儿宝贝儿没了，即便我们生一百个孩子，也根本无法代替瑶瑶啊！”
“阿姨，您听说过人死以后，如果心不安，惦记家人，魂魄不会立即去转世投胎吗？如果周瑶知道您这么难过，她一定不会走得安心，也许她的魂魄现在就在咱们身边。”
王芳看了看车内，再一次苦笑：“小川，我们村里有个算命的半仙儿，她就亲口告诉过我，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一说。阿姨虽然是村妇，封建迷信还是不信的。你别管这事儿，阿姨有自己的打算。”
阮川急道：“阿姨，信则有，不信则无，周瑶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很多事情是解释不了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您要是一直放不下，周瑶的魂魄就走不了，指不定会耽误了转世投胎的机会。阿姨，这案子您别插手了，我会一直跟踪下去，一定给周瑶一个公道。”
“小川，阿姨相信你，但是阿姨等不及了，阿姨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阮川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阿姨，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芳吐了口气：“瑶瑶懂事的让人心疼，一直用的都是按键手机。她都是大学生了，我担心她被同学嘲笑，前两天我给瑶瑶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这些年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存款存折，放在我的行李箱里，都是打算留给瑶瑶的。
一个月前，我们洗浴中心老板大发慈悲，安排我们每个技师都去做了一次体检。体检报告出来，医生说我得了肝癌，还是个晚期，不治之症，让我该吃吃，该喝喝，别那么辛苦了。
小川，你们警察即便明天就能查出真相，但是法律不会判处她们几个死刑。我们家瑶瑶是自杀，她们霸凌不假，但是法官一定会说，她们罪不至死。刚才那几个女生我都看了，一个个人模人样的，那个肖杉的父母还是当官的，瑶瑶的案子没有几个月不可能了结。阿姨时日不多了，也许根本就等不到那天。”
听到这里，阮川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开口问道：“阿姨，你打算怎么复仇？”
王芳目光幽幽地看着阮川，脸上的笑容像绽放的玫瑰上面洒满了刺目的鲜血。
“小川，你知道阿姨过去在村里干过什么工作吗？”
阮川感觉后背阵阵发凉，赶紧关掉了车里的空调，弱弱的问了一句。
“阿.......阿姨，您以前干什么工作的？我听说，您除了种地，就是当技师。”
接着，王芳幽幽地讲起了少年时期辍学在家，被母亲安排到了鞭炮厂去上班的那段经历。
“小川，阿姨以前在我们村里的炮仗厂上过班，阿姨会做炸药，你信吗？”
听到这里，阮川嘴巴惊得合不拢，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阿姨，您.......您别吓唬我，您到底要干嘛啊？您可不能知法犯法啊？”
王芳眼眸顿时变得深沉而凶狠，阮川似乎听见她的上牙和下牙发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
“小川，我要炸死她们！！！让她们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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