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娜又追了贾勇一句：“你说呢？”
贾勇思忖着说：“陈先生现在还是破产状态。他的公司是用他女儿的名义开办的。启动资金是她女儿的教育基金。他以前做农场，后来因为做农产品期货破产，对大宗贸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是轻卡组装厂项目还是铁矿石贸易，他都不会参与的。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体状况，经不起任何折腾。能把节能灯业务做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陈淑娜用似醉非醉的眼神看着何洪利说：“你看，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都是敞开了说的。没什么隐瞒。你和陆浩留在陈先生这里，不是那么容易的，还要从长计议。”
何洪利面露难色，迟疑地问道：“那……那我一个人留下来可以吗？”
陈淑娜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道：“这还是同样的问题啊，老何。就算你留下来，你又能在哪里落脚呢？”
何洪利说：“公司是聘我来做葡语翻译的。我来公司一年多了。除了接待艾乌勒到国内考察以外，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做。我来公司不是图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我做同声传译，一小时挣半个月的工资。我是想在华艺国贸公司这个平台上做贸易。实现我从一个翻译到商人，大商人的转型的。
“当初公司宣布成立华艺国贸公司巴西分公司的时候，讲好了我是巴西分公司的人。可你不让我和段云峰贾勇一起来。咱们今天把话说开，你是担心我跟段云峰争巴西分公司的负责人的位子，毕竟在语言上，我比段云峰和贾勇都有明显的优势。可你已经压了我一年了。段云峰和贾勇他们在巴西都有了自己的位置。你总该考虑让我来巴西的事情了吧？“
陈淑娜说：“你来巴西，当然是顺利成章的事。可也要解决在哪里立足的问题。陈先生公司的情况段云峰和贾勇已经跟咱们讲清楚了。你在陈先生公司现在找不到位置。那就要看段云峰的项目上需要不需要人了？”
段云峰当然需要何洪利留在铅锌矿项目上帮他，这也是他一直盼着考察团能来的主要原因。可是他听了何洪利准备要在巴西大展宏图，做铁矿石贸易的想法后，又担心何洪利利用轻卡组装厂做跳板，拿了他一张很宝贵的工作签证后忙活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段云峰看大家都等着他表态，只好说：“轻卡项目是个大项目，我需要翻译，可老何你又不想来仅仅做一个翻译。你要做铁矿石的大宗贸易。我是学机械的。铁矿石贸易我不懂。国内外的渠道我也没有。你这种大翻译，我怕是用不起。
“我现在谈判，可以在当地找翻译。贾勇也跟我说了，叶先生的儿子就是很好的翻译。他是按小时收费的。有活儿就找他。没活儿我也不用养着他。大家都方便。你来我项目上做翻译，大材小用了。你心里会不平衡的。”
何洪利争辩道：“可我是巴西分公司的人。我做矿产品贸易也是给巴西分公司做的。这样一来巴西分公司就同时有三个项目了：你的轻卡组装厂项目，我的铁矿石贸易项目，还有贾勇的节能灯项目。增加一个业务项目还不好吗？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们谁做成了都是巴西分公司的成绩，都是你这个巴西分公司负责人的成绩。”
陈淑娜跟段云峰说：“老何说的也有道理。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段云峰哭丧着脸说：“我现在穷的叮当响。我们出来的时候，公司只给了我们十五天的生活费。现在我们在外面待了一年了。公司给的费用早花完了。我都是在花自己的钱。要不是贾勇最近几个月开始支付我的一些费用，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这日子过得我都不好意思说。除了周末能去艾乌勒家蹭顿饭，平时我就啃干面包了。我养不起人啊。”
陈淑娜转过脸对何洪利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段云峰在这里打了一年的基础。看你能不能在这两周里推动轻卡项目进入实施阶段。让合作方解决你们的日常费用。”
陈淑娜听了段云峰描述的他的艰难处境，停顿了一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老段、老何，如果在考察团这两个星期和轻卡项目合作客户的交流中，轻卡项目不能取得实质的进展，那你们都要回去。这里就留下贾勇一个人继续推动节能灯项目。你们回去休整，考察新的项目。时机成熟再来。”
第二天，住在北明公司的段云峰、何洪利和贾勇，接到陈淑娜的通知，让他们上午到酒店开会。
开会的地点在王一腾的房间。他们到的时候，王一腾房间的门敞开着。王一腾和苏娟娟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开会了。王一腾的房间是一个商务套间，里间卧室的门关着，王一腾坐在外间写字台前，苏娟娟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拿着本子准备做记录。
王一腾见他们进来，做了个手势请他们坐。段云峰刚要坐。何洪利拉了他一下。段云峰赶紧说：“我们去看看陈经理准备的怎么样了。”
然后，段云峰他们三个人就从王一腾的房间退了出来。
就在他们要往外走的时候，苏娟娟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径自起身，连声招呼都不跟王一腾打，就进了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段云峰他们从王一腾的房间出来，没有去找陈淑娜和于建学，就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里等着。一会儿，从走廊的另一头，陈淑娜于建学和陆浩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那亲密劲，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就连他们从门口走过的时候，都没有停止说笑交谈。好像站在王一腾门口的三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搞得昨天晚上刚跟陈淑娜交过心的何洪利不免有些紧张，担心陈淑娜会把他的话告诉陆浩。
几个人在王一腾对面的沙发上分别坐下。贾勇坐在角落里。这是贾勇第一次参加王一腾亲自主持的会议。
王一腾正襟危坐，做好了发言的准备。苏娟娟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王一腾，不自觉地把身体向王一腾靠了靠。
可能是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王一腾讲话的时候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了时差的影响。王一腾说：“今天我代表集团公司来这里问候巴西分公司的同事们。知道大家工作的很辛苦，早就想来看看大家。在这里我代表集团公司，代表你们的老领导季总，向大家表示慰问。“
大家在陈淑娜的带动下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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