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他当成一个工具，一个棋子利用，她也从未给过太子一丝一毫的温情。
这些年……太子殿下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不停地读书，学帝王之术。
他每日都很努力，时常在书房坐到半夜。
大年三十，他还孤身一人，坐在书房看书练字。
有时候写字写的，双手被冻得生了疮。
红肿的手指浸泡在温水里，疼得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发抖。
这些年，无论再苦再难，太子殿下从不出声喊过一句疼，一句苦。
在他病得起不来身时，还惦记着公主……今日过得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多么好的太子殿下啊！
他值得这世上任何人对他好！
可是没人对他好啊！
没人爱他！
青岩忍不住呜咽哭出声来，他越想越替自家主子委屈。
他爬行到了顾冕之的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太子殿下，你今天就算要治奴才死罪，奴才也要跪求你多为自己想想……”
顾冕之看着青岩痛哭流涕的模样，他眼睛也发酸的厉害。
他知道这小子是在心疼自己。
可他……也很心疼若若。
若若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她好不容易遇上沈聿臣，那个混账又伤了她的心。
如今，慕今安豁出一切的去爱若若，他应该高兴，应该要放手成全他们的。
他心里虽然很痛，也很不甘心。
可他知道，在若若的心里。
她一直以来只拿他当做兄长。
他是她的皇兄，这辈子都只能是她的哥哥。
顾冕之忍着眼眶里的泪意，他狠下心肠，让人将青岩给拖下去。
青岩不肯走。
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摆，哭得像个孩子。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做。”
“不能……奴才求你……”
这些年，公主过得苦。
太子殿下只会更苦！
太子殿下心疼公主，那谁来心疼太子殿下啊？
顾冕之暗暗咬牙，他缓缓地俯身一点点掰开青岩的手。
青岩呜咽痛哭：“不，殿下不要。”
顾冕之狠了狠心，手掌为刀狠狠地砍在青岩的后脖颈。
青岩闷哼一声，当即便眼前一黑，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顾冕之将青岩交给宫人。
他这才松了口气。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他的鬓发全都湿漉漉贴敷在额间。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泛白的脸庞，冲着顾若翾勾唇笑了笑。
“青岩现在真是没大没小的……”
“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若若，你别理他。你拿着解药，快点去救慕今安吧，他情况危急不能耽搁。”
“去吧，快点去。”
他忍着喉间的痒意，催促着顾若翾。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温柔，这些年他所有人的笑容与温情，统统都给了她！
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也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若若，你若幸福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顾若翾攥着瓷瓶，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冕之。
她夺过宫人手里的雨伞，遮挡在了顾冕之的头顶。
她虽然不知道青岩的反应为何这样激动。
但她特别地感谢皇兄，能在这时候给她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谢……谢谢你……”她的声音酸涩，真诚的道谢，本来想喊皇兄的，可在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他们两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也不可能在得知真相后，还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他。
她对他突然之间就有了隔阂，有了距离。她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熟悉又陌生！
顾若翾的态度，以及谢谢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顾冕之。
他的手掌紧握成拳，心头那里疼得厉害，却依旧竭力保持平静。
喉间的血腥味，不停地翻涌，他拼命压下那些激荡的情绪。
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以为坦白了自己的身世，他可以更近地靠近她，可以将自己积压这么多年的情意，一一向她倾诉。
但是现在，他看着若若对待他的态度，以及望着他的目光。
他心里疼得犹如在滴血。
他竟无比庆幸，他还没暴露出自己的情意。
倘若他戳破了那层布，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降至冰点。
他不会如愿以偿，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顾冕之低声咳嗽一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不用客气。”
“去吧，别再耽搁了。”
顾若翾点了点头，她攥着瓷瓶，将雨伞塞到了顾冕之的手里。
而后，她缓缓地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入雨幕中。
顾冕之一怔，他趋步上前欲要追过去：“若若，雨伞……”
顾若翾笑着转身，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用……你自己留着遮雨吧。”
“解药拿到了，慕今安他不会有事了。我真的很高兴……慕今安他不会离开我了。我也会勇敢地迈出那一步，接受他的情意。”
“皇兄……我还可以继续把你当成我的哥哥吗？”
顾冕之停住脚步，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勾唇笑了。
他缓缓地点头：“嗯，可以，我还是你的哥哥。若若……大胆地往前走吧，皇兄永远都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顾若翾的笑声穿透层层雨幕，飘入了他的耳朵里。
她再次向顾冕之道了声谢谢，她便再不停留，步伐极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是那么迅速，没有任何的留恋与迟疑。
顾冕之握着雨伞，静静地站在那里，泪眼模糊地看着她一点点消失的身影。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
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冷冽的风，夹杂着寒凉的雨水，不停地侵袭过来。
渐渐地，他握不住伞柄了。
雨伞被风吹得倾斜歪倒。
他手上彻底的无力，纸伞从他掌心跌落下去。
或许若若就像是这把雨伞，无论他如何用力握住，终究是没本事留住它。
若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她只是顾若翾，是她自己！
而他……永远都只能用哥哥的身份来爱她。
他的爱，充满禁忌与不堪。
难以启齿的爱，他永远都无法宣之于口。
他注定要永远像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偷偷地看着她，爱着她……卑鄙地觊觎她！
她若是知道了他的情意，会不会觉得他是无比肮脏恶心之人？
她会不会讨厌他，憎恨于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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