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吗，陈户文有我的幻兽驾驶舱制作图纸。”
“我没法见证了，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
两句命令交错响起，却只余一人震惊在了原地。
弹指间，总督亲兵那一侧，数十只【大熊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倾倒下去，它们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身前的士兵上，宛如断了电的机械一般故障无力。
“你，你做了什么！”那名军官冷汗直流。
而反抗军一侧已经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只是切断了连接器的信号而已。”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得到！这可是我们的技术，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以前的我肯定做不到。”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也曾尝试破译过人与幻兽的连接程序，但它的数据量过于庞大，所用的算法也相当老旧。要从中改写那一部分就如同从沙堡里抽出一粒沙子一样困难。所以我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琰的双眼如同盯上猎物的野兽一般，将那名士官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既然我无法改写原有的程序，那我自己再做一个，并且把旧的替换掉就好了。进入集团军后，我就着手研发新一代的幻兽连接装置，虽然原理类似，但我采用了不同的底层逻辑代码——大概可以理解为，由精神控制改变为了精神传导之类的。当然，这些项目并不是公开的，我隐瞒了很多，隐瞒最大的部分就是，它的总网络开关一直都在我的手上。你问我如何做到，因为我就是它的研发员，你们在不留余力地夺取我们技术的时候可有曾想过这是一个诱饵呢？”
“你...到底从什么开始，就谋划这些。”那士官气得咬牙切齿，而琰只是耸了耸肩。
“很遗憾，我想我并不适合告诉你这些，况且，我的这些话本就是讲给死人听的。”
琰的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下向前挥的动作，【利维坦】与【北极光】瞬时从军阵中杀出，那方经历异变还未回过神的总督军即刻被冲散，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架设起的炮台与阵线在两只巨兽的攻击中被瞬间摧毁，在一片哀嚎中，反抗军们却迎来了他们的欢呼。
“冲进去，干死他们！”
混战一触即发，局势几乎是一边倒，失去了幻兽部队的总督方面军即刻被人海吞没，溃散的士气把他们逼上了绝境。
“不准退，给我打，给我打回去！”那名军官嘶吼着，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冲散。这些手持新式武器的士兵，被一群又一群拿着冷兵器的狂徒围攻，他们被这滔天的气势吓破了胆，竞相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那士官捂着自己缺失的耳朵，在人群中左右逃窜回避着，他很确信那个女人正在找他，而身边，他的部下正在一个接一个倒下。
“我怎会，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该死！要赶紧通知总督——呃！”
那士官的步伐突然凌乱了一下，便跌倒在了黄沙中，他回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左腿早已断在了原地，一男一女从混乱的战场中走出，朝着他闲庭信步般走来。
“你...就算杀了我，也不会有用，你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不，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我旁边这位女士要硬拉着我过来。”琰回答道。
梅心浅浅一笑，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链刀。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想靠这些乌合之众以战养战?最后杀到克里夫的面前?痴人说梦，哈——总督早就料到了，出动幻兽部队的代价。你想的东西，他早已一清二楚，缴获我们的武器，夺走我们的幻兽，依靠战斗积累的优势一举进攻，我失败了，但你们也绝非胜利。你手上有开关，我也有！只要我按下手里的按钮，埋藏在【大熊座】身体里的炸弹就会被引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说着，那名士官将自己的胳膊伸进了自己的怀里。
“梅心，阻止他！”琰顿时一惊。
可仍是太迟了，梅心的刀精准无误地飞向了对方的心脏位置，而他的大拇指也在血泊中按下了那个按钮。
“哈...什么也不留给你们。”
“快闪！”梅心转过身，一把将琰扑倒，两人坠落地面的那一刹那，剧烈的爆炸声便在周遭此起彼伏地响起，无数【大熊座】在一声巨响中被炸得四分五裂，尸体的碎块被炸入天空，又形成一轮血雨再次落下，那些身在幻兽旁作战的士兵们均没能幸免于难，顷刻间，战场便成了一处巨大的坟场。
反抗军们茫然地站在血雨中，仿佛自己也融入那抹血色里。
一个接一个幸存者站了起来，他们企图向周围的人询问，发出求助，但始终无人应答。
敌人在哪里?他们要进攻的目标又在哪里?
答案随着一声爆炸被销毁，而无人沉溺于胜利的喜悦中。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直到有一个人迈出脚步，踏过脚下的血水，将自己鲜红的手敲向一块倒在地上的铁皮时，众人才得以反应过来。
“我们拿下了前哨站，我们要拿下更多！”
众人再次举起了双臂，回应地呐喊着，他们一窝蜂地朝前涌去，再也不在乎满身的血色，如同胜利者一般涌进了总督军曾驻守的前哨站街道与巷口，大声宣告着城市与聚落的易主。
只有琰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抹去脸上的血迹，回身寻找着梅心，却反而看到了一旁向他地出手的陆远。
“嘿——起来。”陆远拽住琰的胳膊，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居然赢得那么轻松。”
琰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胜利。战役上我们成功了，战略上我们却失败了。”
“梅心和雇佣兵团去统计死亡数字了，但是感觉似乎没折损什么人，这还不算成功吗？”
“克里夫坐守在一号哨站，这些兵绝非他的全部，而我们正是要通过这一仗弥补我们的装备劣势才对。可是现在，一头幻兽都没给我们剩下，那些枪杆子，大多数也不能用了。”
陆远听罢，担忧起来:“那你觉得的，我们还有希望吗？”
“有，但我们要做的变多了，胜算变低了。好在，我们还有底牌未出，克里夫在这次的战役中没有得到有效情报。”
“我们一个人也没有放过，除了前哨站被攻破的消息，什么也不会流出去的。”
“克里夫和陈户文不同，陈户文从未把我放在棋盘上，他很容易忽略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因素。但克里夫不同，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他的对手在哪，想要做什么...”
“你想说...”
“你没有发现我们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吗，一个没有找到尸首，可却理应被记录的一个人。”
“他！”
“林副官，他消失了，他知道了我们太多情报，陆远，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底牌了。”
“是什么？”
琰握起拳头，轻轻碰了碰陆远的肩头。
“你。”
“我?”
“只要你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对于克里夫来说，就会是最不稳定的一张牌。你记得你的白灵吗？”
陆远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我们只有两只幻兽，可是没人知道是谁在驾驶它们。陆远，能完美驾驭白灵的，只有你。”
“我明白了。”
“不到最后的那一刻，你绝不能现身，克里夫一定会派兵守在白灵的身边，而一旦你在前线出现，他就再无后顾之忧。克里夫一定会尝试让手下的人操控白灵，他是会抓住让每一个胜利倾斜可能的人，但他们的适应力不会那么快。”
陆远点了点头，他看向了身后的巨影，【利维坦】的触须正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知道，它的驾驶员已经彻底易主，尽管它的状态早已不如巅峰，但军队里再无人能出其右。
“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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