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清晨一路往京师赶的时候，黄河原武段，此时却正在进行一场阴谋。
数百平民打扮的贼子趁着雨夜，偷袭河堤，打死打伤护堤队数十人。
随即掘开原武段河堤，致使河阳仓被淹，损漕粮百万石。
“掘堤？掘的哪里的堤？”迎上半路而来的信使，王清晨差点两眼一黑。
掘堤这个词太过陌生了，上次听说还是蒋光头掘了花园口。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损失如何？”王清晨紧接着问道。
“原武县县城被淹，洪水太大河阳仓也没保住，而且原武以下至少三县被淹，损失难以估量”信使一脸惶恐。
要知道粮草一般都建在高处，想要淹掉粮仓其实是不太容易的。
可见河水之凶。
王清晨神色一滞，谁这么大胆子，这莫非是想要造反？
“另外殿下已经派人前往江南，请陛下回来主持大局”
话到最后，那信使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又补上一句。
王清晨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胯下的春风似也感受到主人的焦躁，不安地刨着蹄子。
“你确定？河阳仓被淹？”县城被淹最多损失大一些，但是河阳仓被淹就有些要命了。
要知道河阳仓关系着京师乃至关中的粮食供给，缺了这百万石粮食，恐怕关中的粮价都要飞涨，这可是要闹饥荒的啊！
这要是再出个李自成，恐怕他也得跑路啊！
毕竟关中历来都有暴力的基因。
“是东宫卫传回来的消息，应是无误”信使被王清晨眼中的冷意慑住，声音愈发颤抖。
“据说是昨夜三更许，一群蒙面人突袭护堤队，先用弩箭放倒了巡逻的弟兄，再用铁锹掘堤，还……还炸了堤基。
等附近乡勇赶到时，缺口已经有两丈宽，洪水不过半个时辰就漫过了原武县城，河阳仓的粮囤全泡在了水里，百万石漕粮……怕是一粒都剩不下。”
“三更？”王清晨眉头紧皱，那时候洪峰恐怕刚刚到达洛口堰，距离原武县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为什么这么着急？
“护堤队的人呢？”王清晨的声音像淬了冰。
“护堤队被打了措手不及，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被冲散了。那些贼子下手极狠，下手都往要害捅，护堤兵……”
信使说不下去了，王清晨也能理解，护堤队说白了就是民兵，战斗力约等于无，要想让他们无惧厮杀，恐怕王清晨也做不到。
王清晨抬头望向原武方向，晨光下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灰白。
洛口堰的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让人松口气，更大的灾祸就砸了过来。
河阳仓是京师漕粮的重要中转站，百万石粮食没了，秋收前京师的粮价必定暴涨，百姓要遭大罪。
更可怕的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掘堤？是流寇？还是反贼？又或是前朝余孽？
来不及细想，王清晨勒紧马绳，朝着京师狂奔。
当务之急还是先到京师才行。
马蹄踏碎晨光，王清晨伏在春风背上，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与急促的蹄声。
他攥着缰绳的手早已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信使的话。
“驾！”
王清晨猛地一夹马腹，长嘶一声，奔得更快了。
他不敢耽搁，原武段决堤绝非意外，那群人的行事风格狠辣且精准，显然是早有预谋。
若不能尽快查清真相，京师、关中粮价一旦崩溃，恐怕真要如他担忧的那般，激起民变。
一路疾驰，近京的官道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个运粮商队，看着方向显然是往西北关中而去。
至于是否是要解救关中于危难，王清晨并不看好。
商人为的只是一个利字，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王清晨不敢多留，带着人极速朝着京师城门奔去。
终于，巍峨的京师城门出现在眼前。
守城的士兵见是王清晨，连忙打开城门放行，别的不说，单是这绯红官服就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刚到工部，就看到工部的属官焦急地等候在一旁。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农尚书和几位大人都在宫里议事！农尚书让您到了立刻前去”工部属官上前说道。
王清晨点了点头。
王清晨快步朝着紫微宫而去。
“溪言，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搞的这副样子？原武段决堤的事你都听说了吧？现在朝堂上乱成一锅粥了。”
王清晨竟然在紫微宫外见到景阳的身影。
“这个稍后再说，现在什么情况？”王清晨一路从洛口堰赶来，连衣服都没换，看上去就好像在泥地里摔打过一样。
“不知道啊，一大早就被叫来了，还没被召见呢！”
“王大人，殿下都等急了，您随我来！”景阳好不容易等到个熟人，正想多聊几句，却被宫里内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王清晨递给景阳一个安心的眼神，跟随内侍进了正殿，环视了一圈，议事厅内坐着几位六部的官员，个个面色凝重。
“原武县被掘，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殿下降罪”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先堵住其他人的嘴，以退为进，要不然还真不好搞。
“王爱卿，起来说话，这分明是有贼子窥视皇权，罪不容诛，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救济灾民，至于是非对错容后再论”梁朝却是为王清晨开脱，其他人也没有反驳。
若是溃堤了找王清晨没错，但如今是被掘堤了，自然怪罪不到王清晨头上。
再加上王清晨浑身的泥泞，所有人也说不出怪罪的话。
“各位大人，原武段掘堤之事非同小可。河阳仓被淹，百万石漕粮损失惨重，此事当务之急，一是要尽快查清原武段决堤的真相，找出幕后黑手；
二是要稳定京师、关中的粮价，安抚百姓，同时还要各地调粮应急稳定物价；
三是要组织人手前往原武三县救援受灾百姓，安置难民。
各位也别在这里枯坐，还需拿个章程”梁朝有些无力。
越是这种时候，他这个监国太子越没有人听。
因为这个时候，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这也是大家想要等景佑帝回来主持大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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