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天还未亮透,兰溪村东头的鸡啼刚划破晨雾,村道上就已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浸得发亮,几个半大的孩子挎着竹篮跑在前头,篮里装着染红的花生与晒干的红枣,洒下一路脆响。
“燕大哥今日娶亲喽!”领头的孩童嗓门清亮,惊飞了树梢头栖息的麻雀,也叫醒了这个沉睡的山村。
这是兰溪村近十年来最热闹的日子。
自打一个月前燕双飞带着村里的二十来个青壮猎人杀上清风寨,杀死匪首,将那伙土匪铲除,将被掳走的二十来个姑娘救回。
不但将他们被土匪抢走的财物追回,而且还驮着满满几十车的财物进村时,村里人就把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人当成了活菩萨。
如今他要娶慕容志的女儿,村花慕容飞燕为妻,整个村子像是提前半个月就浸在了蜜罐里。
慕容家的土坯院墙被新糊的黄泥刷得亮堂,院门口扎起了两丈高的彩门。
青竹做架,红绸为幔,上面缀着晒干的野菊花与金箔纸剪的双喜,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几个妇人正踩着木凳,往门框上贴大红喜字,浆糊是用糯米熬的,黏得紧,还带着股子甜香。
“慢着点贴,歪了可就不吉利了!”
慕容志的夫人纳兰氏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笸箩热气腾腾的蒸糕,鬓角别着朵新开的石榴花,眼角的笑纹挤成了花。
她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却半点不觉累,逢人就拉着说:“我家飞燕好福气,能嫁给双飞这样的好孩子。”
院坝里早已搭起了临时的灶台,十二口大铁锅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村里最会做饭的张老爹正掌着勺,锅里的五花肉炖得冒泡,油花溅在柴火堆上,噼啪作响。
旁边几个妇女蹲在地上择菜,水灵的青菜、肥嫩的蘑菇堆了半人高,都是村里人自家种的,一早便从菜园里现摘来的。
“张老爹,今日可得多放两勺辣椒,燕大哥爱吃辣!”一个后生笑着喊,引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日头渐渐升高,村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邻村的人挎着篮子赶来,有的装着自家织的布,有的提着一坛酿好的米酒,还有的抱着刚孵出的小鸡仔,说是给新人添喜气。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石凳上,手里摇着蒲扇,看着来往的人群,脸上满是欣慰。
“想当年,清风寨的土匪一来,咱们村连门都不敢出。”李老爹叹了口气,又立刻笑起来,“如今有双飞在,咱们总算能安心过日子了。”
没过多久,一阵欢快的唢呐声从村头传来。
人群立刻涌了过去,孩子们挤在最前面,踮着脚尖往前看。
只见燕双飞骑着一头头顶独角上扎了大呆红花的乌骓马,身上穿着件崭新的红绸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他身后跟着一队吹鼓手,唢呐、锣鼓声震天响,再往后,是八个后生抬着的大红花轿,轿帘上绣着鸳鸯戏水,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新娘子来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里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慕容飞燕坐在轿里,手里握着块红绸帕子,心跳得飞快。
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带着弟弟出门挑水,救了奄奄一息的燕双飞一命。
之后为他疗伤。
燕双飞醒过来之后就在她家住下,两人相处两个月,关系很是融洽。
她家也因为燕双飞的到来而大变模样,生活水平就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攀高。
一个月前她被土匪掳走时,以为要被土匪糟蹋,而她也选择了以死来保全名节。
是燕双飞不顾危险,一路追到青云山,斩杀了土匪,将她救了回来。
那时她就想,若是能嫁给这样的英雄,便是此生最大的福气。
现在,梦想成真了,她觉得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花轿抬到慕容家门口,燕双飞翻身下马,走到轿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
慕容飞燕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头上的凤冠霞帔衬得她格外娇美。
燕双飞伸出手,她轻轻将手放在他掌心,只觉得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
两人并肩走进院子,院里早已挤满了人,大家纷纷送上祝福,有的往他们身上撒花生、红枣,有的递上喜糖,整个院子里喜气洋洋。
拜堂仪式在堂屋里举行。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烛台、香炉,还有一块写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燕双飞与慕容飞燕并肩跪下,对着屋外的天空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慕容志夫妇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新人,笑得合不拢嘴,眼角都湿润了。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深深一拜,从此便结为夫妻,相守一生。
拜堂之后,便是喜宴。
院坝里摆了三十多桌酒席,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菜肴:
炖得酥烂的红烧肉、金黄酥脆的炸鱼、鲜香可口的蘑菇汤、还有村里妇人亲手做的糯米糕,满满当当一大桌。
大家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说着笑着,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几个邻村的后生起哄,要燕双飞这个新郎官讲一讲英雄救美的故事。
燕双飞可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这般爱好。
就在他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边上,边上慕容宵耐不住寂寞,跳到凳子上,眉飞色舞的讲述了起来。
那家伙,感觉好像是他亲临现场了一般。
大家也就图个乐呵,慕容宵讲的越精彩,他们鼓掌鼓得越响,气氛越热闹。
这时,邻村的一个老汉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燕双飞面前,激动地说道:“双飞啊,多亏了你,我家闺女才能平安回来。
你是我全家人的恩公,更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说完,他一饮而尽。
其他村民也纷纷站起来,向燕双飞敬酒,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燕双飞站起身,双手端着酒杯,对着大家说:“乡亲们,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以后,我组建的村民联防队,保护咱们兰溪村,还有周围的村子,不让土匪再欺负咱们。”
他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夸奖起来,再次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夕阳西下,喜宴渐渐接近尾声。
但村里的热闹还没有结束,孩子们在院坝里追逐嬉戏,大人们坐在一旁聊天,说着对新人的祝福,也说着对未来的期盼。
燕双飞牵着慕容飞燕的手,站在院门口,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充满了幸福。
从此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不再孤单,不仅有了一个心爱的妻子,还有了一群可亲可敬的乡亲,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夜色渐浓,村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兰溪村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这里不仅有一对新人的幸福,还有一个村庄的希望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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