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提前结束，陆正昀被顾绍华一把叫住。
“东西哪来的？”
陆正昀：“有人发现告诉我的。”
“什么人?!” 跟在后头的顾继华插了一嘴：“你怕不是早就找到了正阳的股票，故意藏起来不告诉我们，想要据为己有吧。”
陆正昀不紧不慢地回复：“所以二叔觉得我手里的这份才是真的？”
“你！”
陆正昀不理会他，径直看着自己的父亲：“您想说的和他一样？”
顾绍华：“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如果你刚刚拿出来的是真的，那你说的那人可能和你弟弟关系匪浅，我也想知道这号人物是谁。”
陆正昀：“这个问题等验完了再问也不迟。”
说完，陆正昀转身离开，却在电梯口和一直在等待的宋年目光相会了。他的脚步一顿，然后快步上前，牵起她的手拐了个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带着宋年径直去了顶楼的办公室，门一关上，他就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一句话也没说。
宋年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一把抱住了；陆正昀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圈着她，很用了些力；宋年猜想大概是股东大会不太顺利，于是轻轻回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像从前他对她那样。
良久，陆正昀松开了手，看着眼前一脸安静看着他的女孩。
“那股票是你带来的？”
宋年点头。
“看着，不像假的。”
宋年略微迟疑，并没有说话。
陆正昀：“你之前认识顾正阳？”
宋年缓缓点了头。
陆正昀的眼中闪过些什么，宋年没来得及抓住，就听到他冷不愣登来了一句：“所以，我是你第几个男朋友吗？”
宋年没理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蹦出这个问题，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这显然让陆正昀有些误会，因为他很快就自问自答地说：“算了。”
宋年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算了就是介意。
“你来找我是专门送股票的？”
“还想跟你说一件事。” 宋年决定先解决最重要的，再来回复上一个问题：“之前一直瞒着你没说出口的那件事，我想好了，还是决定跟你坦白，不管你最后做出了什么选择，我都尊重。”
陆正昀的视线已经移开看向了别处，“我现在可能已经没有那么想听了。”
“嗯？ ” 宋年不解。
陆正昀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还拿着那份股票证明。
“这东西我们打算先去验验真伪，可能还需要一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我保证不会占为己有？”
宋年点头。
陆正昀：“谢谢。”
这么生疏的语气？宋年摸不着头脑，她走到陆正昀的面前，问：“是刚才开会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陆正昀摇头：“都搞定了，就是有点累。”
“哦，那我先回去？”
“好。”
宋年开始还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了一会儿见陆正昀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才抬脚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她又停下。转身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陆正昀手一紧，没有说话。
“你介意？”
陆正昀并没有回复，可这对宋年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回复。
沉默在蔓延着。
“我知道了。” 尽管心头一阵幽幽的疼，宋年还是握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王仲青站在一辆车门前，看见她出来，亲自给她打开了车门。
她点了点头，绕路走开。
“宋小姐，是陆总安排的车。”
宋年听见名字下意识停住，但很快又提醒自己抬脚迈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上，陆正昀接到电话，听完回了一句：“知道了。”
从小到大，陆正昀的顿悟总是虽迟但到，而且鲜少出错。六岁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然后不到一个星期，他妈就说和他爸离婚了，要带他回外公外婆家生活；十几岁读到初中，他妈先是给他办了护照，又卖了离婚分到的房子，他在某天刷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妈要带他走，然后第二天就被出租车拉到了机场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而刚才，就在顾绍华说出那句“那人和你弟弟关系匪浅”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忽视的很多细节，并把它们串成了一个合理的故事。
他想起了刚才问宋年，股票哪里来的，她并没有回答，还有上次带宋年去顾家别墅，离开时她问的都是关于顾正阳的事，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察觉到宋年有事情瞒着自己；他还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顾正阳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刷到过他的朋友圈，那时他晒了一张影子合照，和一位短发姑娘，配图文字也非常显眼——“我和你”，外加两个红灿灿的爱心。顾正轩——就是三叔家的儿子，还在下头评论，说：“女朋友？” 顾正阳的回复：“你嫂子。”
所以他那个时候就是有女朋友的。
之后没多久顾正阳出事了，关于这位女朋友陆正昀再也没听说过。等他收到消息回国后，在陆正阳病房里看到的就是何宝盈了。而他确定何宝盈不是照片里的女孩，因为何宝盈长发及腰，而照片里的那位只短发及肩。
再加上宋年承认的，她之前就认识陆正昀。
“所以你怀疑宋年是你弟前女友？！！” 何烁简直不敢相信。
顾正昀灌了杯酒：“我问了许嘉栋，七年前，就是那张照片发出的时候，宋年回国过了暑假，那时候她也是短发。”
“她也跟我承认自己认识顾正阳，而且她手里还有正阳的股票。”
“艹，怎么这么巧？！！”
旁边的王弘亮在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人也更稳重些，很恰当地提了一嘴：“所以她亲口说的，她和顾正阳之前是男女朋友。”
何烁：“这还用说，这么多表征了！”
“你别跟着带节奏。” 王弘亮把他挡在一边，再按住陆正昀手里的酒杯，跟他说：“正昀，你别被这些表象冲昏头脑，这几条信息你送给一个内容创作者，每个人都可以给你编好几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条条道路都通向罗马，你没想到不代表没有，所以别这么快下决定，这也不是你的风格。”
陆正昀握着酒杯的手稍稍卸了力。
“你接着分析。”
王弘亮继续：“你见过他俩的合照吗，我说正面的？”
陆正昀摇头。
“那你后妈见她反应正常吗？”
“什么意思？”
王弘亮提醒他：“她儿子谈恋爱了，朋友圈都晒出来了，你觉得她不会好奇？不会问？不会去调查？”
何烁：“你是说他妈可能见过那女的？”
王弘亮：“十有八九。”
何烁：“还真是，以他妈的掌控欲，确实有可能。”
王弘亮：“所以如果她见你女朋友一切正常，没什么大反应，说明没得问题。”
陆正昀努力回想了一下，还真没什么特别印象。
“那就是一切正常。” 王弘亮说。
陆正昀握着酒杯的手已经抽出，他看见桌上放了一包烟，随手拿了一根出来，点上。
“继续说。”
王弘亮：“还说什么说，去听你女朋友说！人家特意跑去找你说重要的事，你说你不想听，我都想白你一眼了。人愿意跟你说事情，你就偷着乐吧，你还往外推，活该到现在没老婆。”
何烁在一旁偷偷幸灾乐祸。
王弘亮无差别怼人：“你也是，活该到现在没女朋友。”
何烁的笑一秒收住。
王弘亮抓着机会开始说他的问题。
一旁的陆正昀眼神没有聚焦，手上的动作机械地把烟递到嘴里，再拿开，吐出一圈烟雾，再递烟，再拿开，再吐雾，直到他突然回神，低低咒骂了一句：“傻x！” 然后迅速把剩下半截的烟蒂按进烟灰缸里。
屋里的两人都懵了。
何烁：“你骂谁呢？”
“骂我自己。” 说着就拿起沙发上衣服，起身离开，“我先走了。”
“去哪儿？”
这个问题陆正昀并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把门打开，酒吧里的喧嚣瞬间涌入，湮没了何烁的声音。
门又缓缓地，自动地合上了。
陆正昀叫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山上，一路上都在给宋年打电话，没有一个接通。越是没接通他心里越觉得没底，这感觉比下午参加股东大会还悬乎。
一回到家，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去敲宋年的房门。
无人应答。
他直接刷卡进去，房间里根本一片漆黑。他马上去找旁边房间的程冉，程冉正躺在床头，卉姨在一旁和她聊天，也没有宋年的影子。
“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卉姨问他。
陆正昀：“年年还没回来？”
“她不是说今天同事有聚会，要在公寓住一晚吗？”
得到消息的陆正昀赶紧又把代驾叫了回来，开车离开了。
屋里的卉姨看着程冉，程冉也看着她。
陆卉猜测：“这架势，吵架啦？”
程冉：“感觉像。”
陆卉：“好家伙，终于等到他俩吵架了。”
程冉：“您怎么还有点幸灾乐祸？”
陆卉：“等好久了，小情侣不经历点风雨就结婚，我都替他们紧张，吵吵挺好的，处理好了还可以增进感情。”
程冉叹了口气：“年年跟亲近的人吵不起来，她不开心都是找个地方自己消化了再出现的。我怕陆正昀找不着人。”
不得不说，程冉说的还是挺准的，陆正昀去了山下的公寓，宋年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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