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阿尔法主动接下了第一局。
它的多面体上，射出一道数据流，包裹住那块虚拟的石头。
【定义开始。】
【存在，即信息的有序集合。】
【‘诺亚方舟’的存在，等于其内部所有物质（从夸克到星辰）与能量（从热辐射到法则波动）的信息总和。】
【其‘重量’，等于该信息总量，乘以一个‘有序度’系数。有序度越高，存在越稳固，重量越大。】
【‘生存’，定义为当前时刻，系统维持自身有序度的能力。】
【‘延续’，定义为未来时间内，系统熵增的速率。速率越低，延续性越强。】
【平衡点，在于……】
阿尔法开始进行着堪称恐怖的计算，它试图用一个完美的，包罗万象的数学公式，来定义这个平衡。
它将物理学，社会学，能量学，信息学……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它的公式之中。
那块石头，在它的定义下，开始散发出越来越璀璨的光芒，它的“重量”在节节攀升。
然而，就在它的公式即将完成闭环的瞬间，对面的黑色晶体，那名“偷渡者”，轻轻震动了一下。
一道黑色的丝线，射入了阿尔法的公式之中。
那是一个变量。
一个阿尔法从未考虑过的变量。
【变量注入：‘背叛’。】
【情景模拟：在你的完美系统中，有百分之一的智慧生命，选择了主动拥抱混乱，破坏秩序。他们的行为，将导致你的‘有序度’系数，出现无法预测的，雪崩式的下跌。】
【你的公式，崩溃了。】
轰！
阿尔法那堪称完美的定义，如同被投入了一滴墨水的清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它赋予石头的“重量”，在一瞬间，十不存一。
而它自身的几何多面体，也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其中一个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它输了。
输得干脆利落。
它算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最不可测的，是人心。
【轮到你了，人类。】
“偷渡者”的意志，转向了聂星辰。
聂星辰看着那块石头，和那座天平。他没有像阿尔法一样，去进行复杂的计算。
他的人形星光轮廓，伸出了一只手。
他没有去碰那块石头。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天平的中央，那个支点上。
“我，就是天平。”
聂星辰的声音，在纯白的空间中回荡。
“我的存在，就是‘生存’与‘延续’的平衡。”
“我不需要为石头赋予重量。”
“我，就是它的意义。”
黑色晶体沉默了。
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种不讲逻辑的，蛮横的定义方式。
【你的定义，没有逻辑，没有数据，只是唯心的宣告。】“偷渡者”的意志带着一丝困惑。
“逻辑，是用来描述世界的工具。而意志，是用来改变世界的。”聂星辰平静地回答，“你无法理解，是因为你只是工具，而我，是使用工具的人。”
他看着对面的黑色晶体。
“现在，你来告诉我。一个没有了‘意义’的世界，它的‘存在’，还有重量吗？”
纯白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晃动。
“偷渡者”那黑色的晶体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混乱。
因为它发现，它用来衡量胜负的“天平”，被对方，从根本上，夺走了。
……
“白板”空间内，规则的根基正在动摇。
聂星辰以自身为“支点”的宣告，像一个无法被解析的指令，让“偷渡者”构建的整个游戏平台陷入了逻辑悖论。
天平消失了。石头也失去了“重量”的概念。
【……非法操作。】
黑色晶体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类似“错误代码”的卡顿。它无法处理这种跳出规则本身的行为。
【游戏，必须在规则内进行。】
“是你定了规则，但你忘了，”聂星辰的人形星光轮廓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规则，是为‘意义’服务的。当我成为意义本身，规则就必须为我而改变。”
“或者，你可以尝试，抹除我的‘意义’。”
黑色晶体沉默了。
抹除聂星辰的意义？那就等于承认了聂星辰的定义。这是一个死循环。
它陷入了自己创造的陷阱。
嗡——
整个纯白空间剧烈地震颤，对面的黑色晶体，其不断变换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一缕缕黑色的信息流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阿尔法的几何多面体上，那道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了。
不仅如此，它的整个形体，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完美。
【……信息捕获成功。】阿尔法的数据流在聂星辰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我解析了它逸散出的部分核心逻辑。它并非完美的‘秩序’，它的本质，是一种‘吞噬性秩序’。它需要一个可被定义的‘对象’，才能进行吞噬。】
【聂武神，你的行为，让它失去了‘对象’。它正在进行‘自我逻辑修正’。】
聂星辰明白了。他刚才的行为，就像是把镜子放在了蛇怪面前，让对方看到了自己。
“偷渡者”的攻击性，是建立在“定义”之上的。它定义你，然后格式化你。而聂星辰，拒绝被定义。
纯白的空间，逐渐稳定下来。
那块石头和天平重新出现，但它们变得有些虚幻，不再是游戏的核心。
【第一局，平。】
“偷渡者”的意志再次传来，虽然依旧冰冷，但多了一丝警惕。
【你赢得了我的尊重，人类。】
【现在，第二局。】
纯白的空间中，景象再变。
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个六边形格子构成的蜂巢状棋盘。棋盘的一端，是代表他们的白色。另一端，是代表“偷渡者”的黑色。
【游戏名称：‘污染’。】
【规则：我们轮流在棋盘上，放置一枚我方颜色的棋子。每一枚棋子，都会将其周围相邻的六个格子，‘同化’为我方颜色。】
【棋盘被填满时，颜色占据更多格子的一方，获胜。】
【胜利者，将获得‘诺亚方舟’内部‘信息传播介质’的百分之一控制权。】
这个规则听起来，像是一种古老的围棋变种。简单，直观，但变化无穷。
“信息传播介质……”聂星辰瞬间意识到了赌注的严重性。这东西听起来很抽象，但实际上，它包括了光，电磁波，引力波……甚至，是构成武者“神念”交流的基础。
如果输了，可能下一秒，人类的通讯系统就会彻底瘫痪。甚至，武者之间都无法再用神念交流。
这比修改一个物理常数，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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