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你要是早回来两分钟，就能接到你爸的电话了，你快给你爸回个电话吧……诶，你爸声音好年轻啊。”
陈露刚从澡堂回来，脸颊红扑扑，头发湿漉漉，挎着一个装着洗浴用品和换洗衣服的篮子。刚进宿舍，听到舍友的告知，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地一阵腿紧。
我爸？
我呸！
都怪王洛那家伙，非要人家叫他爸爸，那么作践人的事，也不晓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灵的，陈露能感觉到，王洛对自己没啥感情，纯粹是对自己的肉体还比较有兴趣……可能也因为这个，所以玩的时候并不爱惜她，挺粗暴的。
但爽也是真的爽，每每想起，都会下意识腿紧的那种，会打一个哆嗦。
想想两年之约，陈露其实是想假装错过舍友的转告，然后假装不知道……只要再熬几个月，王洛肯定就要移民出去了，到时候再想睡她，也挺麻烦的。
然后再熬个两年，约定就结束了，她就恢复自由身了。到时候她也才24岁而已，大好青春，并不会受太多影响，家里弟弟妹妹上学的钱也都攒下来了，正好重新开始生活……完美！
陈露放下挎篮，一边时不时地加入舍友的讨论，说两句闲话，一边对镜梳头发，借机掩饰内心的犹豫和挣扎。
想偷偷摸摸地早点切割关系，又很想再被王洛欺负……这种矛盾的心情，确实太过于羞耻，很难启齿。
这时，另一个舍友打开水回来，见到陈露，顿时挤眉弄眼地道：“露露，数学系的刘立诚大帅哥托我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听到带话人的叙述，同宿舍的女生们，顿时停止讨论，异口同声地发出“哦”的做怪的声音，有的朝陈露挤眉弄眼，有的满眼羡慕嫉妒，但，谁也没怀疑到陈露已经被承包上面。
因为陈露很谨慎，在学校里，吃穿用度都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寻常女生最忍不住的，会想买的护肤品、化妆品，她也都能忍得住。
当然，也因为1994年，内地确实也没有三十年后眼花缭乱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唯一陈露略微做出改变的地方，是穿着。
出国去了一趟不列颠，虽然只去大笨钟玩了一趟，但这一路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都实实在在开拓了陈露的眼界。虽然还这些见识，还没来得及消化成为她自身认知的养分，但女生天然对于穿着、时尚的敏感，却已经实实在在地提高了陈露的审美。
所以回来以后，她就丢弃了那些土的掉渣的衣服，给自己添了几件新衣服……都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牌服饰，花的钱也不多，但穿搭起来，就是比其他女生好看、出挑。
现在，整层楼的女生都很信赖陈露的审美，时不时就有女生来问，这样那样的穿搭怎么样，陈露也总是乐于助人。
因为那几件衣服和饰品，花的钱确实不多，陈露在其他吃穿用度方面也持续保持手紧、节约的好习惯，所以没有人联想到，她其实已经被承包了。
攒下来的钱，陈露每个月都转一笔给家里，数额不大，有多有少，名目也是现成的——陵城画报社嘛。
然后陈露还对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别露财，现在大中专生都逐步开始不包分配，一份好工作太稀缺了，到处都是眼红嫉妒的人，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盯上。
家里也稳妥，吃穿用度也和以前一样，就是再给家里两个小的孩子交学杂费的时候，二老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这一切的改变，当然是因为王洛……当然，也因为那一晚陈露的大胆主动。
现实世界是残酷的，没有钱就是没有钱，没有权就是没有权，没有依靠就是没有依靠，靠欺骗自己假装有，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光长得帅、长得高、成绩好、体贴人，有什么卵用？
长得帅能给弟弟妹妹交学费吗？
能给爸爸妈妈看病买药吗？
能让我过上永远不用为钱发愁的舒适生活吗？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刺激的陈露突然恢复了理智……不不不，什么两年之约，我就要死死抱紧王洛的大腿，哪怕给他做一辈子情人呢，他随便手里漏一点，我都可以把全家照顾的很好了，未来还有一份光鲜体面的好工作，好生活，我傻逼了才想脱离他，这不是给别的像我一样胆大干冲的姑娘腾位子吗？
陈露摆摆手，示意舍友们安静，然后说道：“刘立诚可能对我有点那个意思，但是我没有，希望大家不要起哄，给这件事降降温吧，我不希望给刘立诚传递错误的信号。
咱们师范大学从今年开始就不包分配了，姐妹们有精力的话，还是多用在找工作上吧。我家里还有体弱多病的父母，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我不可能远嫁，也没有能力帮别人，我相信刘立诚也是一样的。
麻烦萱萱帮我把这些话转告刘立诚，我祝他学业有成，家庭美满，但我们的关系从从同学关系止步于同学关系吧，不要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这下，不只是刚才传话那女生，整个宿舍连同刚才听到动静过来串门的女生，也都沉默了。
是啊，她们从今年开始，就不包分配了啊……饭碗有着落了吗？就开始考虑那些情情爱爱的？在座的女生十个有八个都是不可能远嫁，也没能力帮别人的，只顾养活自己都来不及，怎么有心思想谈恋爱啊？
荒唐！那是她们配想的吗？
萱萱忍不住说道：“露露，你真是人间清醒。”
陈露心想我那是人间清醒啊，我只是开了眼界，看到外面的广阔世界而已……我已经不甘于嫁给一个师范生，一辈子窝在小城镇，当个老师家属，一年领半年的白条了。
趁着气氛沉闷，没人纠缠，陈露小声嘱咐萱萱：“我出去做家教，今晚有试课，导员要是来点名，就帮我请个假。”
打开衣柜的时候，陈露悄悄把两件羞于见人的小衣服，塞进做家教的挎包里，然后锁好衣柜，急匆匆出了门。
楼下，一直苦苦等待的刘立诚看到了陈露，叫两声没听见，他想了想，跟了上去。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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