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贴脸开嘲讽的，结果对方反而很认可，这家伙给王洛反弹的……大意了。
但王洛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像于家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有可能温柔善良，有可能恶毒残暴，有可能视自己为高级物种，但唯独不可能是傻的。
在别的同龄人还在游街审判大字报，打砸抢烧闹xx的时候，他们这个阶级的人，有充足的食物，有机会阅读国外的书报杂志，能接触到国内权力阶层的长辈，他们的眼界见识底蕴，是从起跑线开始就远远领先于普通人的。
开放后，能和这帮人见上一面的普通人，那都是国家机器一层层反复筛选之后，人尖子里拔尖又拔尖、而且还自带幸运buff的精英中的精英……所以，除非是天生的智力不足，于谨言这个阶级的人，就没有傻的，绝对不可能听不懂嘲讽。
不是说这些人天生就高人一等的优秀哈，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出生就在罗马。
所以，王洛这种很明显的嘲讽语气，于谨言不应该听不出来。
她就是故意装的。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一种对嘲讽的反讽艺术？
你用夸奖的语气嘲讽我，我就用装傻的样子反讽你。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以为我是傻逼，实际上是你没听出来，你才是傻逼。
但这么温柔、隐晦的反讽，不太像是于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于谨言是真的认为黄毛是美，或者也不认为美，但是因为是她不屈抗争的标志而美？
但真这么认为，不反击王洛的贴脸嘲讽，也不像是于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啊。
所以……
算了，想不出来了，但一定有内在的深刻原因，或许是好几个原因，才能让心高气傲的于谨言，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等自己。
这于大小姐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于谨言看到王洛好奇探究的眼神，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内心其实是有一点点小惊讶的——他居然看出来了？比那个李梁，要聪明一点点啊。
王洛想了想，与其装楞充傻，黏黏糊糊，不如单刀直入，直抒胸臆。
能问出原因，那自然最好不过，即便问不出，那也把问题，或者说矛盾，放在明面儿上……甚至是直接激化矛盾。
如果于卫东有什么针对自己的算计，只要王洛敢于把矛盾公开化，就等于自动给他解决了至少一半的麻烦。
总有些重生的大聪明，以为自己装楞充傻，就可以和别人虚与委蛇，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小看了天下英雄！痴人说梦。
所以王洛很快就拿准了态度，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要什么？打算付出什么？”
于谨言被王洛的直接，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一句“打算付出什么”，可把于谨言给气到了。
不管我想要什么，单凭你想让我付出点什么，你就该死！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付出？我看中了你的什么，你就得乖乖给我送上来，还问我打算付出什么……给你脸了是吧！
“你以为你是谁？仗着乔明护着你，你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于谨言呵斥道。
“京城于家了不起啊，京城于家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王洛用更大的音量，大声呵斥。
瞬间，随着王洛的呵斥，整个大堂的人都看向两人这边，朱强原本是站在靠前台一边的，现在闻声也立刻向王洛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左右。
于谨言顿时醒悟，自己被王洛给打乱了节奏，带乱了情绪，现在怒气值已经被挑起的她，断然是不可能低眉顺眼地演下去了。
当然，怒气值没被挑起以前，她也不可能演……但这不是现成的最好的理由嘛。
“王洛，你有种！”于谨言咬着牙说道。
王洛没有回话，而是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鄙夷和敌对的情绪，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王洛转身就走，于谨言没有跟上，而是恨恨地瞪着王洛的背影。
其实，王洛也不想把这女人和于家往死里得罪，但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结成死仇，起码兵来将挡，不管明的暗的，只管去干。真到你死我活的那一刻，就互相物理摧毁呗。
但此刻要含糊一下，被这女人粘上，回头再整出什么敌友不好分的情况，如果没被阴死的话，还是要回到一拍两散的节奏上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所以，一开始就撕破脸吧。
等王洛回到酒店房间，就接到了于卫东的电话。
“王洛，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于卫东怒气冲冲地说道。
“于卫东，你想对我做什么？”王洛冷静反问。
“现在是我问你，我女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哭个不停，我问她她也不说，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于卫东的声音更大了。
“于卫东，我知道你想对我谋财害命，那就放马过来吧，看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弄死你！”王洛也用更大的音量反喷回去。
“别他妈一张嘴就我对你女儿怎么了，你让于谨言把头顶上的毛染回黑色，穿上小粉裙子，装淑女在酒店大堂等了我半小时，以为这就能造势让人以为我和你女儿是那种关系了吗？
我他妈今天才在京城定的酒店，我连小云姐都没给说，你女儿就能直接找到酒店来，你敢说你没通过关系查我的信息？
我就问了她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打算付出什么？你女儿直接就骂我，骂说我你以为你是谁？仗着乔明护着你，你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嘿，你女儿都直呼我乔爷爷的名字，牛逼啊！于卫东，你女儿和你是一路货色，阴损歹毒无恶不作无法无天，你派她来弄我？你他妈还不如自己换上女装亲自来勾引我……”
于卫东脸黑如墨，及时挂断了电话，强行终止了王洛的言语攻势，然后对桌对面面无表情的齐争鸣，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个，齐书记您先忙，我再去和王洛沟通一下，这小子有了俩臭钱就嘴上没个把门的，我是想介绍女儿和他认识，看看两个年轻人能不能擦出火花来，谁能想是这种火花，诶，真的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于卫东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出去了。
齐争鸣脸黑黑地继续看文件，但没几秒钟，就狠狠地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气哼哼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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