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所有长老的脸色都明显变得不自然了。即使那些原本立场趋于中立的长老，不相信尼瑞斯没有确凿证据的单方面指控，也不得不放下对大长老和月神祭司的信任，开始重新审视梅塔特隆的真实目的。
在拒绝造访翡翠森林的耶格尔长老的出兵请求，坐视卡尔玛联盟和三大部落独自应对人类远征军后。
暗月精灵看起来摆脱了神圣盟约的束缚，让自己能够在一场注定无比激烈且残酷的种族战争中暂时抽身事外，但实际上也让暗月精灵的处境变得无比孤立。
若是梅塔特隆真如尼瑞斯的推测，心怀不轨，伺机召唤出一群似敌非友的龙裔大军，并将剑锋指向绿森之山，孤立无援的暗月精灵将被迫独自承受战争，正如此刻南方的卡尔玛联盟和三大部落所进行的那样。
更要命的是，依照这种可能进行推敲，无论梅塔特隆真实想法如何，是否真心诚意帮助暗月精灵，下方的召唤法阵都等于是一颗随时可能将翡翠森林毁灭的炸药。
没有人会将个人和族群的安危寄托于他人的态度上，尤其是一群经历过战争锤炼、知晓人心险恶的圣域长老。他们知道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再强大也不能倚仗！
一众长老看了看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悄然间达成了意见，这座法阵绝对不能留下！
瑞斯心中当即有了抉择，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将目光投向表面冷静得有些异常的尼瑞斯，沉吟着问：“不知尼瑞斯长老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一瞬间，所有长老目光聚焦在尼瑞斯身上，却见脸色冷峻的巨头缓缓吐出一句话：“我需要诸位帮我宰了这头恶龙！”
话音未落，除了极少数和尼瑞斯亲近的人外，大部分长老无不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也太激进了！
“不行！绝对不行！”瑞斯不假思索地否定道。
“为什么不行？”
“梅塔特隆还是大长老的座上宾，纵使他的来历和目的成疑，我们也不能杀他！没有梅琳娜参与的审判，谁也不能判定梅塔特隆是凶手，也不能擅自对他出手！”
瑞斯看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的尼瑞斯，沉声说：“尼瑞斯！别被你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杀死卡奥斯的未必是他！”
尼瑞斯盯着瑞斯那掩盖不住震惊的双眼，忽然笑了一声，阴恻恻地说：“瑞斯长老，如果躺在那里的尸体是蒂斯的，你还会不会有现在这般冷静？”
瑞斯脸色一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么一个勉强成器的儿子，现在他死了，我心中万分悲痛，恨不得立即将仇人碎尸万段。我想若要瑞斯长老明白我此刻的心情，那只能是您最杰出的后裔蒂斯的突然死亡，才能使您老真正感同身受。”
”尼瑞斯！你是在威胁我吗？”瑞斯脸色转冷，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瞬间，分散在两人附近的普通长老都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属于天位圣域和大魔导师的威压毫无征兆的爆发，在空中扩张、碰撞、摩擦，搅动得四周空域凭空生出一波波闪耀着电火雷光的气浪！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清唳，尼瑞斯侧头看了一眼，立即收敛了威压，平和地说：“瑞斯长老，请您原谅我刚刚的冒犯，一位沉浸于悲痛中的父亲难免会有所失言。至于您一直关心的证据，我想阿佳妮应该能够给出答复。”
瑞斯重重哼了一声，随即收敛了威压，目光越过尼瑞斯落到正在疾速靠拢的白翎孔雀上。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大魔导师心中的怒意仍未平复。
片刻之后，瑟丹驱使着白翎孔雀缓缓靠拢。阿佳妮看着越来越近的九位长老，回想起瑟丹刚刚嘱咐的话语，顿觉尼瑞斯投来的目光中蕴藏着某种深意和警告，身体不由得开始绷紧。
待到白翎孔雀滞空时，不等阿佳妮行礼，瑞斯便开口问道：“阿佳妮，你是梅琳娜指派给梅塔特隆殿下的助手，也是全程跟随他布设下方法阵的人。现在卡奥斯死在了法阵边缘，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
尼瑞斯看着有些犹豫的精灵猎手，忽然插口道：“阿佳妮，卡奥斯最后是跟着你离开的绿森之山，但你不久后就返回了，他却变成了堆在那里的碎尸。你和卡奥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相信你不会害了他，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以便我们审判真正的犯人！”
不知为何，阿佳妮从尼瑞斯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警告意味，她当即脸色一变，单膝跪下，咬了咬牙，说：“各位尊敬的长老，阿佳妮是曾带着卡奥斯一同来到白崖，但之后我们不欢而散，我并不知道是谁杀害了他！”
“只是这样吗？”
尼瑞斯眯着眼睛，冷冽的目光落在微微颤抖的阿佳妮身上，沉吟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错漏了什么细节。”
瑟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稍稍侧身挡住尼瑞斯的目光，与之对视一眼后，拍了拍阿佳妮的头，温和地说：“别怕，尼瑞斯长老向来公正，不会轻易冤枉人，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阿佳妮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着脑袋，低声说：“没有了。”
尼瑞斯瞥了瑟丹一眼，收回了目光，似是惋惜地说：“可惜了。”
瑞斯暗暗松了口气，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真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是梅塔特隆杀害了卡奥斯，再结合尼瑞斯刚刚堪称凶险的推论，怕是瞬间在场的大部分长老就会偏转立场，不再等待前往西北山脉的梅琳娜回来，就毅然决然跟随尼瑞斯前去屠龙！
那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瑞斯可不觉得己方能够稳赢，与信心十足的尼瑞斯不同，他觉得失败的可能性相当大。经验丰富的大魔导师知道，濒死前魔兽总是疯狂而残忍的，稍不留意就能带走猎手的一条命。
那么一头濒死的红龙王的绝命反击，能带走多少条暗月精灵的生命呢？又会陨落多少长老呢？
瑞斯觉得那个数字可能多到难以置信，多到让人沉重得无法呼吸，甚至会多到葬送暗月精灵的未来！
就在四周陷入沉寂的时候，忽然间远方昏沉的天幕亮起极为耀眼的血色光芒，紧接着，轰隆雷声如同无尽洋深处翻涌的海啸般席卷而至，震颤得所有人耳膜生痛不已。
在阵阵尖锐的耳鸣中，一阵宛如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忽然响起，回过神的长老们循声望去，目光落在一片布满裂纹的绿叶上。
瑞斯看着手腕上缓缓开裂的绿叶坠饰，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惊魂未定地说：“蒂斯！”
不待说明清楚，瑞斯便打开了传送门，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
尼瑞斯望着瑞斯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嘲弄，嘴角微微上扬，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好戏才正式开始啊！”
喜欢原初魔龙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原初魔龙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