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是因为她的历史吸引你,还是因为他能给你发展的机遇才吸引你?很多在异地上大学的人,对他们大学四年生活的城市,比对自己出生地有更多的爱与眷恋。也许吧,很多学子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播下青春的种子,有些人还收获了爱情。怎么会不爱这座理想之城呢?
小芹回忆起那些暮色里,自己在北大图书馆的落地窗前驻足,看天际线在余晖中缓缓苏醒,那是这座城市最温柔的眉眼。
北京是—座古城,老钟楼的尖顶凝着百年的晨霜,新地标却已刺破云霞,将玻璃幕墙的流光倾泻在柏油路上。
初见时,感觉这里的确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北平。这里高楼不多,不是吗?天安门的雄伟在人们心里定格了,也许这座城市的美学定义是辽阔。像这里市民喜欢夸赞友人的那样:局气。
奥林匹克精神被概括为:更快、更高、更强。小芹觉得她一直都是这样激励自己的。
在上海,她登上东方明珠塔,感觉到的不止是高度,是一步一重天的人生快意。如今北京承办奥运赛事,城市建设上了一个新台阶,开幕式上,皇城天空中坚定的足迹,广场上幽远的击缶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向全世界宣告:东方睡狮醒了。
现在的北大也日新月异,但为所有学子保留着他们的记忆,有人说城市建设是场冷酷的更迭,推倒旧时光只为堆砌新高度,可小芹分明在钢筋水泥的脉络里,触到了温热的脉搏。三角地那家新华书店还在,她走进去似乎听到群莉用她那一口川音在喊她,她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门口。她看到门口出出进进的学生,都是青春的面孔,有人还肩背吉他,脚步都是那么轻快,伴着戏笑。
五年里,小芹丈量过这条天际线的弧度,从宿舍阳台到教学楼顶,从秋夜梧桐叶落的燕南园小径到春日樱花纷飞的未名湖边。岁月用无数个日出日落织就的锦缎,将我的青春岁月缝进每一道起伏的褶皱里。
走过了地球上的许多地方,但掌心始终留着这份北大的温暖,“眼中未名月,胸中黄河水。”
一座城在长高时如何保留初心?一个学子如何在城市怀抱里,读懂成长不仅是拔节的高度,更是向下扎根的深度。这方天际线,早已刻进生命年轮,成为学子们丈量世界时,心中那道永不褪色的基准线。
进入新世纪,城市建设进入快车道,有了许多国际化的概念。比如地标,比如大都市都在比赛着造标志性建筑。功能还在其次,主要是高度,所以,“塔”就成了许多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不知道人们聚在塔下仰望时是什么感觉。这就是天际线?似乎没有任何含义,在吕一鸣看来,塔的作用就是考验人的胆量,有恐高症的人可以多多造访。
对于北京这座城市来说,天际线的概念难以诠释,这里有故宫,有世界上最大的广场,这些宏大都不是以垂直高度衡量的,北京的天际线是平展开的,不是树立着的。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雄伟、庄严。
从北京申奥成功,市民就在期盼着举办奥运的一天,北京更大了,五环、六环,她的光环映照了整个华北,华夏。从来不缺宏大叙事的民族,给世界献上了一场美不胜收的开幕式,充满着历史的厚重感与奇妙的想象。这就是北京天际线的最新高度。
北大学生会在申奥成功后,第一时间发起了倡议,召唤在世界各地的北大学子,相聚北京奥运,得到了全世界各地的师生们的积极反应。许多系都组织了奥运期间的见面会,各种社会热点的讨论早已经在网上提前展开。
小芹带儿子王俊一起住在北大勺园宾馆,因为她加州电影学院的同窗都来北京参加奥运会了,有人还在竞争金牌呢。这也是让小芹一直纠结的,到美国上学让她感受最强烈的就是自己从小缺乏运动。她不止一次地想起和童稚在颐和园昆明湖上泛舟,童稚那一套关于中西方强身健体观念差异的高论,当时小芹对童稚的说法很不屑。
到了美国才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哪一项运动能拿得出手。现在儿子王俊就不同了,在香港就学会了打网球,还挺有天分的。他和自己南加州学院的同窗在北大网球场跟她的同窗对阵,后来儿子悄悄告诉她,那是在给几位参赛选手做临时陪练,按小时付费,他小赚一笔呢。儿子这头脑让小芹不得不佩服。
吕程也回国来观看奥运比赛了,他得以和妈妈邱枫待在一起,在北大,他总和邱枫一起出入图书馆、食堂,吕程肩负重任,要给西岭雪网站供稿,向世界通报北京奥运会的消息。
丽丽也回北大来了,她带着尤娜,乌祖和蒋树一放学几个人就到三食堂吃饭。可丽丽的出现并不让人开心,因为她一身酋长的装束足够奇特,校园里的学生们竟然争相与她合影。有学生听说丽丽曾经是学生会主席,更是缠着她讲在非洲的经历,还有人问她会不会跳非洲舞,唱非洲歌曲。这时的丽丽脸上泛着红晕,她心里恨自己没有多学些非洲歌曲,她就只把乌达尔他们编排的历史剧中的片段唱了几句,还引起了轰动。
但在家里,丽丽就没那么幸运了。老爸蒋耀先的确不想再回乌干达了,他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会不听他的劝告,真的更改了国籍。当丽丽在莺莺、邱枫和小芹的陪伴下站到老爸面前,向他陈述更改国籍的理由并保证等到乌祖毕业回国当上酋长,自己就会让位,会恢复中国国籍。
蒋耀先只想说一句话:你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但他没吭一声,看看丽丽身边的莺莺、邱枫和小芹,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他转身向厨房走去。莺莺和邱枫分别拉起丽丽的一只手,无声地安慰着她。小芹觉得蒋耀先进厨房半晌一直没听到动静,她于是走过去。
“蒋老师,您醒醒,丽丽你快来看看呐。”厨房里传出小芹尖利的叫声。
几个女人跑进厨房,莺莺有过心理准备,她在给蒋耀先做急救,一边让丽丽打电话叫急救车。蒋耀先微睁着眼睛,无力地摆摆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丽丽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笔记本,照上面的电话打给大院里的医生,没一会儿医生就上门了。
自那天以后,丽丽每次回家蒋耀先都不和她说话,直到有一天蒋树告诉外公他爸爸乌达尔已经过世三个月了,蒋耀先抖动着嘴唇,把蒋树搂进怀里,泪水滴在蒋树的头上。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他努力坚持,想等到女儿恢复国籍的一天。
“快些长大吧,孩子。”蒋耀先很吃力地说道。
乌达尔过世时身边只有丽丽一个人,他很开心。这之前,他当着族人的面看着丽丽穿上酋长的服饰,丽丽紧握权杖,乌达尔在她身边念着咒语,帮她完成了继任酋长的仪式。这样的仪式本应在乌达尔死后才可以办,但乌达尔不放心,想亲眼看着丽丽接过权杖。而丽丽心里默念着,乌祖,你快点儿长大吧,回来做这个酋长。最让丽丽感动的是:乌达尔提出要跟丽丽葬在一起,于是他让丽丽在坎帕拉为他火化,骨灰寄存,等丽丽死后两人葬在一起,至于哪里他都听丽丽的。
当丽丽说葬在北京时,乌达尔说:“丽丽,我也想跟你一起回北大,在那里我很快乐。我相信,如果我们一直在北京一定会很幸福。我感谢你能跟我一起在我的家乡生活这么多年,今后还要一直照顾我的族人 ,但愿孩子们能帮忙你。你是我永远的女神。”乌达尔说着就把那盘在杰杰迪斯科录的盒带交给丽丽。
“想我了,就看看吧。我想咱们永远一起跳舞。”乌达尔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丽丽知道老爸恨自己不听他的劝告,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她让蒋树每天下学都回军队大院住,蒋树现在念的是预科,这孩子聪明不假,但心性不定,一直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丽丽想也许随他老爸,乌达尔就是什么都喜欢。
一天,蒋耀先在外孙书包里发现一本《申论》,他向外孙求证,蒋树果然告诉他,他在应试广州的领事馆,如果成功了,会在那里负责乌干达文化推广的工作。蒋耀先用短信把这个消息告诉闺女,丽丽去超市买了不少食材,打算回军队大院给老爸做一顿好吃的。她担心老爸还是不想跟自己说话,于是邀请邱枫跟她一起回家。邱枫答应了,但把这事告诉了吕一鸣。吕一鸣让她见机行事,还让她带上吕程一起去。
到了军队大院丽丽的家,见蒋树在外公身边手里举着笔记本电脑,祖孙俩正聊得欢呢。见丽丽和邱枫一起进门,蒋耀先止住了笑声,但脸上仍然挂着笑。
“爸,我来给您做点儿好吃的,您想吃点儿什么?”丽丽让自己自然,但尴尬仍然写在她脸上。
蒋耀先自从知道乌达尔已经离开人世,也很心疼闺女,他开始尝试原谅丽丽,但他仍然担心丽丽的未来。现在看看丽丽带邱枫一起来,知道丽丽心里还对自己心存畏惧,这样的感受让他不安,他们父女之间一直都只有关爱,他不想让闺女害怕自己。
“蒋树,你妈妈做的饭你爱吃吗?爱吃什么告诉你妈妈,让她做给咱们吃。”蒋耀先笑着说。
“不过丽丽,你今天要特别小心呐,你的先生厨艺很高,你最好按照她的口味做。”蒋耀先用这样的方式欢迎邱枫的到来。
吕程则是和蒋树一起嘀嘀咕咕地聊上了。蒋耀先看看两个大小伙子,他轻轻拍拍蒋树。
“去吧孩子,跟吕程到书房去聊天吧。外公知道你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蒋耀先的笑越发开朗了。
“蒋老师,一鸣说也想来看您呢,就怕人多了会打搅到您休息。”邱枫说道。
“哈哈,别说我还真怪想他的呢。一听你这话就不像是一鸣说的,你让他来吧,哪都少不了他。对了,那年在这里过春节,就缺你这位先生,这是我的失误,也是丽丽的遗憾,她都念叨这么多年了。让大家都来吧,我这把年纪了,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老头子。”蒋耀先显得精神很好。
不多会吕一鸣和小芹一起来了,小芹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我吃完这顿饭就飞回香港去,我大哥来电话说,我老爸醒了。”小芹脸色微红。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奇迹。那你儿子也跟你一起回去吗?”丽丽问。
“是的,他爷爷一醒过来就问起他的宝贝孙子呢。”小芹说的带几分羞涩。
“快,丽丽,快去做饭,别赶不上飞机。”蒋耀先催促着闺女。
在客厅里摆下了丰盛的晚餐,蒋耀先对身边的年轻人提出邀请,春节时还在这里一起过年。一群人都纷纷表示赞同,吕一鸣提议丽丽一定来一个钢琴独奏。
“那你和邱老师给我们跳一段舞呗。”丽丽和吕一鸣还是一见面就戗戗。
“别了,你们邱老师有节目,人家山东民歌唱得可好了,我负责看节目,负责照相,还负责吃。”吕一鸣已经在负责逗笑大家了,蒋耀先笑得最响。
尤娜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她走出了那个村庄,她把儿子送进蒋树他们就读的学校,她自己则在那个学校做舍监,兼职做学生长跑教练。对这样的生活尤娜兴奋不已,她甚至笑丽丽“傻”,丽丽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总有一天会把酋长的权杖交到乌祖手上。丽丽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乌达尔痛心,他宠爱的小娇妻在他走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还对丽丽提出想找一位中国男人结婚。
春节就要到了,来丽丽家过节的人列了一个长长的人名单,蒋励会带黄清华一起来,还有他们襁褓中的儿子;小芹也邀请了童稚,他现在除了在小芹的影业公司做技术支持,还在做融资经理。
这一次的相聚,年轻一辈大多已经成家,有了孩子,蒋耀先把吕一鸣叫到身边,把一摞《今天》杂志交给他。
“我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位诗人呐。好好保存吧,你有福气,要好好珍惜。我还要拜托你今后多照顾我的丽丽。”
吕一鸣从蒋耀先手里接过那一摞杂志,翻开第一页就看见那张在周家巷拍的全家福。
小年的时候,在吕一鸣倡议下,蒋耀先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到北大游览,他们从南门走到未名湖,又走到西门,在西门外留下了一张合影。坐在轮椅上的蒋耀先,胸前挂着那个挂饰,他在心里说:毓秀,你看,咱们的家好大,这张全家福咱们一定好好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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