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意志即将沉沦的刹那,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
神畜海中,那不甘命运,奋力挣扎的卑微身影……
亦家族内,那看似无情却暗藏温情的点滴……
战天路上,那一个个前赴后继,血染征袍的同道……
共主的教诲,大魔神的狂笑,父亲的守护,外公的期许……
地星道统,那燃烧自身,为他护道的历代先贤……
乱古时空,那被功德残佛奴役,却又在《道德经》下显露出一丝解脱的众生残影…
还有,那被天道奴役的万界,那在寂灭阴影下挣扎的无数文明…
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希望与绝望,如同无数细流。
最终,都汇成了磅礴的江河,在他近乎干涸的心田中轰然炸开。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身后,是无数逝去的英魂。”
“是无数挣扎的众生。”
“是……整个洪荒,乃至无数纪元累积的……期望。”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他圣体最深处,从他神魂最本源处,轰然爆发。
那并非是混沌,也非洪荒,更非归墟,甚至超越了“超脱”的范畴。
那是一种,我思故我在的绝对意志。
是一种“薪火相传,文明不灭”的永恒信念。
是一种,敢于向终极的“无”发起挑战的…无限勇气。
“天道,你视众生为蝼蚁,视情感为冗余,视自由为变数。”
“但你错了。”
“正是这看似渺小的个体意志,这你认为冗余的情感火花,这充满变数的自由追求……”
“才是对抗这冰冷寂灭,最强大,最根本的力量。”
“因为这代表着…‘生’的本身。”
宁风猛然抬头,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甚至暂时驱散了周围的寂灭气息。
他手中的天道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
剑身之上。
所有纹路——混沌、洪荒、归墟、乃至原初之光,
在这一刻,都彻底融合,化为了一种纯粹的、无法定义其颜色的“本源之光”。
“这一剑,不属于混沌,不属于洪荒,不属于归墟,亦不完全属于超脱…”
“这一剑,是我宁风,以我之意志,融万古众生之愿力,对你这扭曲秩序,对这终极寂灭…”
“发出的……最终答案。”
“此剑,名为,”
“我道·薪火·斩寂灭。”
宁风双手握剑。
对着那庞大的天道虚影,
对着那无尽的寂灭之域。
对着那三道本源权柄的攻击,
斩出了他生命中最极致的一剑。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逸散,甚至没有能量的波动。
只有一道“痕迹”。
一道仿佛由无数文明史诗、众生祈愿、不屈战魂。
以及,宁风自身绝对意志凝聚而成的“痕迹”。
这道“痕迹”,轻飘飘地向前蔓延。
它所过之处,那缠绕而来的寂灭触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那斩落的裁决之剑,剑身浮现无数细密裂纹,最终崩散为纯粹的数据流。
那吞噬的归墟之眼,剧烈颤抖,仿佛遇到了无法理解的存在。
最终缓缓闭合,隐没于虚无。
那缠绕的无序之蛇,发出惊恐的嘶鸣,身躯寸寸断裂,化为混乱的法则碎片,被那道“痕迹”直接“梳理”平息。
这道“痕迹”,无视了一切防御,无视了一切法则:
以一种超越了逻辑理解的方式,直接印在了那庞大天道虚影的核心,
那一点绝对冰冷的意志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于这寂灭之域中,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天道意志那亘古不变的冰冷,首次出现了剧烈的。
堪称“崩溃”的波动。
“不…可…能…”
断断续续的意念,充满了混乱与难以置信。
那道由宁风斩出的“我道·薪火·斩寂灭”的痕迹,
如同最致命的病毒,入侵了天道最核心的运算逻辑,将其根基,那基于绝对理性与秩序对抗寂灭的底层代码。
彻底瓦解。
咔嚓…
咔嚓嚓…
庞大的天道虚影,开始从核心处崩解。
那无数法则链条失去了控制,疯狂四散,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景象在这寂灭之域中上演。
“寂灭……无法规避……”
最终,在那充满了破碎法则的风暴中。
天道那庞大的虚影,彻底崩散,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本源符文,如同一场席卷整个寂灭之域的光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然后……
被周围那无尽的“空无”缓缓吞噬。
那一点绝对冰冷的意志,也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归于永恒的沉寂。
天道,崩!
准确的说,是天道这一道分身,则是彻底崩了。
随着天道的崩灭,那三道本源权柄所化的攻击也彻底消散。
整个寂灭之域似乎恢复了之前的“空无”,但那无所不在的侵蚀之力,似乎减弱了一丝。
或者说,不再带有那种被引导和掌控的恶意。
变得纯粹了。
宁风持剑而立,站在寂灭的风暴眼,剧烈地喘息着。
他以自身之道,集合万古众生之愿,斩灭了这扭曲的天道。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严肃无比。
他感受着体内近乎彻底干涸的力量,感受着圣体上那遍布的道伤,几乎无法修复。
神魂传来极致疲惫。
而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周围那“大寂灭”的气息。
并未因天道的消亡而消失,它依旧存在,冰冷无比,仿佛亘古如此,也将永恒如此。
天道,或许只是在这寂灭之潮前,筑起的一道扭曲而可悲的堤坝。
如今堤坝崩塌,那最终的“虚无”,依旧缓缓涌来。
“这就是……最终的真相吗?”宁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似乎看到了所谓真相。
斩灭天道,并非终结。
或许幕后那双大手从不是天道,不论是寂灭,亦或是幕后存在。
他抬起头,望向那寂灭之域的深处,
他的道,他的剑,斩灭了扭曲的秩序。
那么,面对这似乎无可抵御的“大寂灭”,他又当如何?
是如同天道般,寻找另一种形式的“抵抗”或“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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