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登的儿子多少还有些不服气，指着屋子里说道：“人就这么死了？”
宁杰笑着说道：“兄弟，现在呢，老爷子是泡澡的时候死的，我们还得关一阵儿门，把水池子刨了重新营业。”
“要是你铁了心的要闹，那老爷子该咋死的就咋死的。说良心话，咱们也是想着照顾老爷子名声，至于老爷子死在哪，这事儿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无所谓 。”
“咱都是场面人，啥事儿啊，都得讲个体面。”
“哥们儿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想想，我们开门做生意，碰上这事儿我们上哪说理去。”
“别到时候闹的谁都不好看，你这边没了名没了钱，我们还照样开门做生意，真犯不上，你说对不？”
男人刚要说话，他媳妇儿就拽了下他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
不是自己的爹，儿媳妇儿肯定想的要比男人现实，而且要更加理智。
人家摆明了没想把事儿闹大，再说闹大了对他们也没好处。按人家说的，你要是不闹，咱们大家伙心平气和这事儿一处理，该给钱给钱。
你要是闹，这事儿鸡飞蛋打，你爱咋地咋地，爱上哪闹上哪闹去。
现在家里一般都是男人当家，但是有些事儿不是绝对的，最起码东北很多人家都是女人当家。
女人装腔作势的哽咽着说道：“当家的，咱爹都这样了，你再闹也没啥用啊，先想着咋让咱爹回家。”
“老人走了就走了，咱们就是杀了他们咱爹也回不来了对不，人家大兄弟也说了肯定管到底，你说对不？”
屋子里的小姐鬼哭狼嚎的喊道：“对对对，先把这老太太拉走吧，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儿媳妇儿对着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黑着脸进了屋，给老太太拖了出来。
宁杰赶忙说道：“给大娘倒杯水，你看给大娘累的。”
老太太也发泄完了，喘着粗气看着宁杰和大龙，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宁杰说道：“大娘，这事儿啊，我们有不是。事儿发生在咱这，咱们肯定认了，您这边要是觉得不撒气啊，屋子里东西随便砸，等消了火，咱们好好唠唠。”
老太太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两只手一拍大腿，开始哭嚎。
“张本君你这个老王八蛋啊，你说你老了老了，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啊！”
“你说你就是死，你好好的死也行啊，这传出去我还咋见人啊，啊！”
宁杰小声说道：“放心吧大娘，这事儿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了，我们都不认这事儿，谁还能硬编排你？”
“您啊，放宽了心，这事儿您就给个章程，您开口，说这事儿咋整。”
儿媳妇儿和儿子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儿，叹了口气。
“哎，还能有啥章程啊。我家也不富裕，你说这老头突然就走了，你说我家咋整，啊，在咋地，他掏个厕所还能养活了我呢，他这一走啊，我就从炕上掉地上去了。”
宁杰看了眼大龙，大龙知道这就好谈了。
他顺坡下驴，说道：“大娘，这样，刚才我也和你家大哥说了，老爷子的身后事儿多少钱我们掏了。用最好的寿材，找最好的地方埋。”
“然后吧，这事儿你看这样，人家矿上死个人都给三万，我这边也不跟您含糊，您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我给您五万养老钱，您看行不行？”
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妇儿眼睛瞬间亮了。
好家伙，这一出手五万块钱呢！这都能买俩大屁股吉普了！
一个爹五万啊，咋就一个爹呢！
老太太也是一阵心惊，她咽了口唾沫，看着大龙不敢置信的问道：“孩儿啊，你说多少？”
大龙伸出一只手，说道：“大娘，五万块钱，你看成不成？”
“成的话咱们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签个协议，钱我立马给你，成不？”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五万块钱砸下来，他也有些晕头转向的。
“行，你这孩子厚道啊，大娘也不说啥了，五万就五万了，人都死了，我还能说啥呢。”
“你也是好孩子，我咋也不能难为你啊。这事儿啊，也是这老不死的自己找死，你说这么大岁数了，上炕都费劲了，爬肚皮一个顶俩。”
大龙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弟赶忙拿纸笔，大龙刷刷刷写完了协议，两家一核对，宁杰从包里掏出五万块钱，塞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按了手印儿，儿子签了字儿。
刚收了钱，小六子领着大夫就上来了。
大夫还一脸的不情愿，这种事儿谁特娘的愿意干啊，六子给了五百块钱他都没动心，撬棍一掏出来，他就麻溜的把五百块钱拿了。
大夫一进屋，心道真是好家伙。
长这么大了，还真没碰上这样的，打着手电一个劲儿的研究，寻思了半天，他说道：“没招了，先使劲儿拽吧，不行就得噶了。”
老太太嘴角一阵抽搐，这要是噶了。。。
算了，钱都收了。
俩大夫死命一顿拔，这家伙也没啥用，大龙小弟这时候拎着一瓶豆油跑了进去，俩大夫又开始忙活。
上了豆油，滑溜了不少，俩人喊着号子，三二一一使劲儿，小姐嗷的一声，老登扑腾一下倒在了地上。
老周往里一瞅，感叹道：“好家伙，这还真是人死鸟朝天啊！”
老登儿子的脸瞬间黑了，赶忙扯下被子盖在了老爷子身上，小姐捂着小肚子疼的打滚儿，大龙摆了摆手，俩人给小姐抬了出去。
下面清了场，大龙找人给老登裹着被子抬了下去。
牛车一拉，那边老太太自己找人搭了灵棚，逢人就说自己老头洗澡憋死了。
大龙又多给了老太太两千块钱，算是处理后事儿的钱，这钱可真不少，这年头随礼还有随一块两块的呢。
发证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哪都不叫事儿。
折腾完，大龙一脸晦气的准备闭店，张队骑着摩托车来了。
“大龙，听说你这出事儿了，咋回事儿啊？”
大龙递给张队一根烟，说道：“洗澡犯病死了。”
张队眼珠子一瞪：“我咋听说死人家肚皮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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