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第二批被留下的研究员们也纷纷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三人。
除了坐在最中央的金色大只佬之外，他一左一右两人分别是研究所的所长和副所长。
因为计永行的关系，林清流对于周拙这位副所长还是知晓一些的。
在这个科技基本靠考古的现状下，这位副所长堪称凡人中最精英的那一批。
林清流简单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判断出对方应当属于文成回忆之中第二批被培养的胚胎之一。
此刻这位半老的副所长正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林清流谈一谈。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因为那位正所长仍然在场。
这是一位看上去有些市侩的中年男人，他的腹部在酒精的常年浇灌之下微微隆起，脑袋上发际线后移十分严重，看上去像是筛查基因的时候把这一点漏了下来。
他似乎也有什么话要讲，但却没有在关心周拙的存在，只是单纯在等待一个契机。
两人的表现都被中间的亚瑟看在了眼里，最后一人走出会议室，他表情自然地看向正所长，笑着说道：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男人忙不迭的点头道：
“是的是的，很有幸见到您，您在授勋仪式上的英姿还让在下记忆犹新……”
亚瑟一侧的眉毛微微挑起：
“你是钟鼎的人？”
“在下，在下是希望城的人。”
有些过于油腔滑调了……林清流在心中暗自思忖，这种怕死的感觉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我的意思是，是钟鼎提拔你坐上了这个位置？”
“额，不是，是海因斯阁下提拔了在下。”
如此直接的问题让男人有点懵，但也很快找回了状态。
亚瑟点了点头，心说对方这种迅速滑跪的速度是真的和钟鼎一脉相承，反而和海因斯那种冷冰冰的蔫坏相去甚远。
但随即想到所长和副所长的分工，他又感到一阵释然。
坐上了这个岗位，就不可能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来做这份工作。
信息币的发币权虽然在议会手中，但他们这么多年对于通货膨胀的控制还是比较合理的。
毕竟在康德的贪婪之下，所有的贵金属已经全部流入到了他一人手中，如果再产生通货膨胀，说不定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既然印钞机不能乱开，那么每年的经费就不能漫天要价。
看着这位正所长的体型，林清流总觉得对方的超能力或许是拼酒也说不定。
“我们也算见过了，研究所近几年的档案我都读了一遍，总体上讲你做的还算不错。”
男人的脸上刚刚露出喜色，来自议长的下一句点评便让他感到一阵腿软：
“和工厂的那帮蛀虫相比，你贪的的确不算多……”
所长的脸上表情僵硬，不知道这位议长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给自己宣判死刑。
“别紧张，我没打算处置你。”
亚瑟的语气忽然松动，让面前的中年男人感觉如释重负。
“今年就快过去了，明年我会做主通过增加研究所经费的提案，不需要你再去和各方周旋。”
听到这话，这位所长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并不像是作伪反而是发自内心的释然。
“所以，小手记得放干净点。”
议长意味深长的嘱托了一句，让所长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眼前这位既然能和自己这样讲话，应当是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自己的表现尚未让对方失望，还是应当把握住这次机会……
“属下明白。”
“去忙吧。”
亚瑟轻轻挥了挥手，所长如蒙大赦的同时向后转身离去，看上去不但有活下来的侥幸，似乎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期待。
目送所长离开了这间会议室，林清流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周拙：
“想问什么就问吧。”
对待这种忠于人类且脚踏实地的骨干，他向来是比较温和的。
“我想问您的是……您的计划是打算通过手术将第一小队成员的植入物取出吗？”
“哦？你知道这件事？”
亚瑟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看向周拙。
按道理来说，对方的身份应当是不知道这种绝密的……
“只是有所猜测，但现在能够真正确定了。
“我和一位圣盾比较熟悉，通过有限的交流大致明白他们大致的处境。”
周拙似是想起了某位故人，眼神有些低垂下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仿佛有看不见的围栏在他的周围。
“他不但说话的时候需要时刻避免一些暗示的成分，就连惯用手写字都需要格外注意，更是不能有任何违背常理的举动……
“从那时开始，我就意识到了他们身上的不对劲，并且没有再进行特意的调查，只靠正常渠道获取那些能够在内部公开的情报。
“过了很久之后，我大致也能够猜测到他们的处境，但却没有办法做到任何事情，帮不上他们什么……”
周拙看向了坐在他面前的亚瑟：
“希望城内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议会没有其他人。”
“可我也是议会的一员，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金色大只佬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或许是某种源自本能的直觉，我认为您和他们有着一些区别。
“请恕我没有办法拿出实际性的证据，但在我看来，您的思路和那些议员似乎本就是不同的，就像一位……来自旧纪元的智者。”
亚瑟点了点头：
“称不上智者，但事实和你想的基本一样，而我有意将他们从那种无形但致命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那些设备本就是为了人工智能而设计的，承载在人类的身上显然会给他们带来超乎寻常的痛苦。”
“可是其他议员未必会同意您的想法。”
“什么其他议员？”
亚瑟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杀意，似是在面对食人的异兽：
“给他们面子他们才是议员，那些离了营养液活不下去的老骨头，做成湿件我都嫌反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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