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邵昱一直生活得很压抑，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在母亲面前维持着体面的身份，做她孝顺懂事的儿子。
第一次犯案时，他也曾提心吊胆过一阵子，但没有人来抓他，以儿童溺水案了结。
这次他也在想会不会被抓，真被抓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去扮演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了。
他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不喜欢自己的妻子，甚至孩子邵航，他也偷偷做过亲子鉴定，不是他的种，他一直在给别人养儿子。
可是就像跟母亲所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敢提离婚，不敢戳破“幸福”的梦幻泡泡。
“可你杀了人，你的人生也毁了呀。”吴桂芳哀嚎道。
邵昱痛苦的闭上眼：“我的人生早就毁了。”
“钱警官，把我关起来吧，我不想见到他们。”他主动站起来，想跟钱警官走。
钱警官叹了口气，摇摇头，将一副银手镯拷在邵昱手上。
出了审讯室，弟弟邵峰趁机一拳打在邵昱的脸上：“你个畜生！”
这一拳打得极其用力，邵昱的脸立即就跟发面馒头一样，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鲜血。
邵峰还想继续打，母亲吴桂芳却抱住了他的手：“够了，够了，到底是你哥哥！”
“邵昱，有句话你说错了，从小到大，母亲都以你为荣，你说羡慕我，我也曾经很羡慕你。但我后来看清楚，我的人生要自己做主，而不是满足谁的期待。
你自己想岔了，走错了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碰我家元宝！从此，我们不再是兄弟！”
说完这些话，邵峰往地上唾了一口，然后搂着媳妇儿李淑芬离开，至于母亲吴桂芳，他没看一眼。
看着面前的场景，穆白感慨万分。
“我听说过一个小象的故事，那只小象出生在马戏团，从小就被拴在一根细铁链上，它试图摆脱，但始终无法成功。
小象渐渐长大，那根细铁链仍旧系在它的腿上，它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可以挣脱。”
正在哭泣的吴桂芳和邵昱听到这个故事，错愕的抬起头来看穆白。
“邵昱，你谋害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伤害的不止是两个家庭。”
“你看看你母亲，现在无论是武力上，还是经济上，你都比她强大许多。”
“想象中的走投无路，逼不得已，其实只是那根细铁链。”
“你可以挣脱开的。”
“我......”邵昱听着穆白这一番话，喉中哽咽，难以自已。
吴桂芳脸上老泪纵横，用布满褶皱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是妈妈错了，我不该拘着你们两兄弟，不该逼你做不喜欢的事。小昱，你之后在牢里好好改造，妈等你出来。”
“妈——”邵昱此刻才真正的后悔了，可惜一切都无法回头。
钱警官带着邵昱离开，关进牢房里，然后众人把哭泣的老母亲送走。
邵峰他们这次突然过来是个意外，不知在哪里打听到，自己哥哥被抓了，于是带着妈妈吴桂芳来到警署。
吴桂芳在警署外边撒泼，闹得很凶，才获得批准，中途进来旁听审讯过程。
此次案件大体算了了，剩下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穆白目送载着老太太的车开走，向四周张望一下，没看到想见的人影，用手肘轻轻戳了戳旁边的女警小莫。
“莫警官，许专家人呢？”
小莫也四处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好像刚才还在这里。”
警署附近的公厕里。
“还好老子溜得快，不然岂不是要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低头认错。”许跃暗自得意。
不过先前茶水喝多了，肚子也有点疼，他捏着鼻子进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隔间。
此时男厕里泛黄的灯管，突然闪烁了几下。
随后许跃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进了他旁边的隔间。
奇怪的是，隔壁门关上后，再没有任何动静，嘘嘘声，冲水声，都没有。
许跃把耳朵贴到木质隔板上，听了几十秒，什么都没听到，心里不由得瘆得慌，想赶紧擦屁股走人。
这时才发现，纸巾不够用。
“哗啦——”
隔壁突然响起冲水声，随后听见门被推开，人往外走。
许跃赶紧道：“哥们，能不能借个纸？”
往外的脚步声调转方向，朝他这个方向来，隔着一扇门，脚步声停住。
令许跃奇怪的是，冲着他厕所门的，不是男人的脚，而是一双小女孩的脚。
女孩小巧的脚，包裹在一双普通的红色凉鞋里，此情此景，看起来颇为诡异。
还没等许跃发问，女孩的声音响起。
“大叔，你是在叫我吗？”
许跃疑惑，为什么上厕所的是一个小女孩，是他走错，还是小女孩走错了，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
“是的，小朋友，麻烦你递些纸巾给叔叔。”
“嘻嘻，纸巾可以给，但叔叔你要付出代价哦。”
一只手从下边将纸巾递过来，正当许跃伸手过去接时，刷地一下，一双倒过来的眼睛也出现在下方，死死盯着他。
一边是手，一边是倒过来的头。
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这两种姿势！
联想到什么，许跃的心率瞬间升高，身体打颤。
“叔叔，你不想接我的纸吗？”
女孩的瞳孔周围渗出鲜红的血丝，渐渐将整个眼睛布满，眼球凸出，仿佛随时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我，”许跃“我”字还没说完，看见这一幕，张大嘴巴，“啊——”
他坐在马桶上，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什么嘛，这么不禁吓~”
刘小爱将身体恢复成原来的形状，朝里边的男人吐了吐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在变强，连警署这么正气的地方，也能混进去待一两个小时。
不过，还是无法影响到正常的人类，但这个许跃与常人不同，身体虚弱，身上阴气还重，她循着味跟他来到厕所。
厕所，尤其是公厕，这种腌臜之地，刘小爱的力量不仅没被抑制，还得到释放。
更令她没想到是，许跃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于是冒出一个歪点子，想吓一吓他。
只可惜，对方太不禁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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