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器材室的旧灯就亮了。季泽总是第一个到，手里攥着本翻得卷边的《野外勘测实操手册》，扉页夹着张萧逸留下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季泽：千羽怕黑，夜间训练多留盏灯；熙言胃浅，训练后别让他喝凉水”。他指尖摩挲着便签边角，指腹蹭过“熙言胃浅”四个字时顿了顿，又把桌角六杯温好的蜂蜜水往暖炉边挪了挪，确保水不会凉得太快：“林熙言那杯少糖的放外侧，顾逸晨的浓蜜我搅过了，你们顺手拿。”
“先把昨天的仪器校准数据再过一遍。”季泽把手册往桌上一放，指尖点着其中一页，“上次苏琼宇测岩层时，新款仪器的误差超了0.2，今天重点练‘新旧仪器对比校准’，萧逸不在，你们得把他的那份也练扎实。”
顾逸晨帮林熙言把勘测仪搬到桌前，指尖熟练地拧了拧目镜旁的螺丝，目光扫过林熙言的袖口——昨晚帮他检查仪器时，见袖口沾了点仪器上的灰，这会儿还在，便多叮嘱了句：“你上次说目镜有点晃，我昨晚拆下来重新紧了螺纹，试试顺手不？对了，你袖口沾了点灰，等下练完我帮你拍掉。”林熙言低头调试，刚按到校准键，指腹没控制好力度，数值跳了一下。季泽刚好走过来，等他重新按稳数值，才开口：“按的时候指腹贴实，像按琴键似的，力度匀了就不跳。你俩一组，顾逸晨先示范，林熙言跟着练，我盯着。”林熙言轻轻“嗯”了声，抬眼时刚好对上顾逸晨的目光，对方笑着眨了下眼：“别怕，我慢点开，你跟着学，有不懂的随时问。”
洛千羽蹲在旁边的矮凳上，手里捏着绣线，正对着桌上的树叶石子犯愁——昨天萧逸哥的旧盒子被他碰掉过，今天特意放轻了动作，可指尖还是有点发紧。他小心翼翼扒拉着石子堆，没留神手肘碰了下盒沿，石子又滚了两颗出来，急得小声“哎呀”：“糟了，萧逸哥的旧盒子！”上官鸿煊没说话，弯腰帮他捡，指尖捏起那颗棱角青石时，特意比了比洛千羽的手掌：“别急，就滚了两颗，没摔着。你上次说这石头像小山峰，记着没？”洛千羽赶紧接过来，对着季泽点头：“记着呢！萧逸哥说摆成三角是陡坡标记，西坡那次他还手把手教我摆了，当时他说我手小，帮我把石子摆得更稳些！”季泽笑着帮他摆正盒子：“下次轻着点拿，这盒子萧逸用了四年，边都磨圆了，上次千羽碰掉，他还说‘没事，盒子耐摔，别吓着孩子’。”
君瑞在桌尾整理应急包，翻到旧急救棉刚要放“待换”篮，季泽就递来新棉片：“萧逸上次说这包快过期，让我放了新的在抽屉第二层，忘啦？他当时还特意在抽屉贴了张小纸条，写着‘新棉片在第二层’，你没看见？”君瑞愣了愣，笑着接话：“光顾着翻棉片，没注意纸条，下次一定先看纸条再找东西。”季泽拍他的肩：“后勤别马虎——对了，把萧逸留的薄荷糖装进去，他说你们训练累了能含一颗，还说苏琼宇嘴里发苦，这个糖刚好能压一压。”君瑞点头，从抽屉里摸出糖包，特意往苏琼宇的应急包里多塞了两颗：“上次苏琼宇含了一颗，说薄荷味刚好，不呛人。”
吃过早饭，众人往南边坡地走，季泽拿着简易地图，边角的小太阳是洛千羽昨晚画的，画完还特意用彩笔描了金边，说“这样季泽哥看地图时，能一眼看到太阳，就知道时间啦”。“今天分组：林熙言、顾逸晨1号点，松树林密，注意遮光；洛千羽、上官鸿煊2号点，先做标记再勘测；君瑞、苏琼宇3号点，重点看岩层安全。”他把地图分给众人，补充道，“终点在老槐树下汇合，谁都别掉队，萧逸上次在老槐树下帮千羽编过草环，你们记得那棵树吧？”洛千羽立刻点头：“记得！萧逸哥编的草环还带小野花，我戴了好几天呢！”
1号点的松树林里，阳光碎金似的落在勘测仪上。林熙言架好仪器，数值跳个不停，皱着眉小声说：“好晃眼，看不清。”顾逸晨立刻站到他身边挡光，后背刚好把阳光全遮在外面，还特意调整了站姿，让林熙言能舒服地盯着仪器：“下巴贴紧仪器托，我扶着支架，再测一次。上次萧逸哥帮你挡光时，也是这样站的，你当时还说‘这样刚好不晃眼’。”等数值稳定，季泽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片大松针：“下次用松针插支架旁挡光，萧逸教我的，省力气。他上次带熙言来这，就用松针挡过光，说‘松针轻，插着不占地方’。”顾逸晨接过松针，林熙言忽然抬手拂掉他肩上的松针，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肩：“刚才落上去的，别扎着。你后背也落了几片，等下测完我帮你拍掉。”顾逸晨笑了，碰了碰他的胳膊：“谢啦，下次我帮你拂头发上的碎松针，刚才我看见有一片落在你发梢了。”林熙言耳尖微红，小声问：“松针插哪边合适？我帮你扶着支架，你插的时候能稳些。”
2号点的陡坡泥土湿软，洛千羽刚要往下走，就被季泽喊住：“先做标记！‘三角石+红布条’忘了？萧逸上次在这坡上，特意让你练了三遍标记，说‘这坡湿滑，标记做清楚，下次来才安全’。”洛千羽吐舌头，翻出红布条却缠在了树枝上，急得指尖发红：“绣线绕住了，扯不开！这是我特意留的长绣线，想给萧逸哥绣个小挂坠的！”上官鸿煊蹲下来帮他解线，动作比刚才更轻，指尖捏着绣线慢慢扯，怕不小心弄断：“别拽，慢慢解，你留的长绣线别断了，断了绣挂坠就不够了。”季泽递来细树枝：“绕在树枝上再系，就不会缠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萧逸上次在西坡系布条，还会在下面压块石头，风大也不晃，当时千羽还帮他找了块圆石头，说‘这块石头光滑，不会磨坏布条’。”洛千羽用力点头：“知道啦！等下勘测完我就找块圆石头压上，上官哥，你帮我看着点布条别被风吹歪？我找石头的时候，你帮我扶着树枝好不好？”上官鸿煊“嗯”了声：“系在腰高位置，刚好显眼，我帮你扶着，你放心找石头。”
3号点的岩层有浅裂缝，缝隙里还嵌着些小石子。苏琼宇蹲在旁边拍照，眼睛盯着裂缝里的纹路，没注意脚下，刚要伸手摸裂缝，就不小心碰掉了脚边的一块碎石，碎石滚了两下，刚好落在君瑞脚边。君瑞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拽了拽，还帮他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别碰！季泽哥说过，未知裂缝可能有松动碎石，先测周围岩层稳定性。你看这裂缝边缘的石子，一碰就掉，不安全。上次萧逸哥在这拍照，也是先让我帮他扶着旁边的岩石，才敢蹲下来。”苏琼宇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光顾着拍纹路，忘了看脚下，还好有你拉着我。”季泽刚好赶到，赞许地拍了拍君瑞的肩，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递给苏琼宇，帮他擦了擦手上的灰：“蹲下来时先踩实脚下，再扶着旁边的稳当石头，拍照可以，但得先确保自己安全。你看萧逸的照片，每张裂缝照旁边都有只手扶着稳当的地方，就是怕拍照时重心不稳，上次他还因为这个训过我呢。”
勘测结束往回走，太阳升到了头顶。小黑不知何时跑到了最前面，又忽然折回来，跑到洛千羽脚边，轻轻叼住他手里树枝的尾巴尖——没用力扯，只是用牙尖蹭了蹭绣线，像是在帮他“拎”着，还时不时抬头看他，尾巴摇得欢快。洛千羽低头笑了，指尖摸了摸小黑的头：“你也喜欢这树枝呀？回去给你留半块饼干，不准抢我的绣线，上次你抢绣线，还把我给萧逸哥绣的小老虎布贴扒到地上，这次要是乖，我再给你留一小块！”上官鸿煊走在他旁边，帮他挡着路边垂下来的小树枝，偶尔伸手把小黑往路边拨拨，怕它被路过的草叶绊到，还小声提醒：“慢点走，前面有个小土坡，别摔着。”
顾逸晨和林熙言走在后面，两人手里各拿着片松针，在指尖轻轻转着。林熙言忽然晃了晃手里的松针，指尖捏着松针边缘：“刚才用松针挡光时，我发现它边缘很齐，剪遮光布时说不定能比着裁，这样遮光布的边能更整齐些。”顾逸晨转头看他，眼底带着笑，从口袋里摸出块叠得整齐的小遮光布，递了过去，还特意展开给他看：“刚好中午休息时我剪了块布，你看看能不能用，我剪的时候，还特意比着松针的边缘剪的，你说的齐边，应该就是这样。”林熙言接过，指尖摸了摸布边，抬头看向顾逸晨：“你记得真清楚，我就随口一说。”顾逸晨笑了：“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君瑞和苏琼宇走在中间，苏琼宇摸了摸肚子，小声跟君瑞说：“君瑞哥，早上的杂粮饼好像还剩了两块，等下回去能不能热着吃？训练完饿得好快，上次萧逸哥训练完，还帮我热过杂粮饼，说‘饿了就得赶紧吃，别饿坏肚子’。”君瑞点头，从背包里摸出块油纸，里面包着半块杂粮饼，递了过去：“先垫垫，灶房还有温着的热水，等下回去给你泡杯蜂蜜水，配饼吃刚好。这半块是我早上留的，怕你路上饿。”苏琼宇眼睛亮了，接过饼咬了一口：“谢谢君瑞哥，你真好，比萧逸哥还细心呢！”君瑞笑了：“萧逸哥也很细心，上次你感冒，他还帮你煮了姜茶。”季泽走在最前面，回头喊了一声：“别落太远，前面那段路有小石子，脚踩实点，苏琼宇别光顾着吃饼，看路！”苏琼宇赶紧应：“知道啦季泽哥！我慢慢吃！”
回到器材室，小黑先蹿了进去，蹲在灶房门口，尾巴翘得老高，时不时用头蹭蹭洛千羽的裤腿，等着洛千羽兑现“半块饼干”的承诺。众人围坐在长桌旁，季泽把三个点的数据铺在桌上，阳光透过高窗落在纸上，暖融融的。“顾逸晨、林熙言的1号点数据最准，但用时比预计多了5分钟，下次架仪器时可以先把松针遮光板插好，能省点时间；洛千羽的标记做得不错，红布条压了圆石头，比上次进步多了，萧逸要是在，肯定得夸你；君瑞、苏琼宇的3号点，安全观察到位，就是苏琼宇下次拍照前，先让君瑞帮你看看脚下，别再碰掉碎石了。”
他顿了顿，忽然笑着补充：“要是下次三个点都能提前5分钟完成，我带你们去镇上老王家吃馄饨——萧逸之前总说，他家荠菜馄饨不腻，熙言能多吃两碗，千羽还能加两勺辣椒油，刚好顺顺训练时吸的凉气。上次他还跟我约好，等你们训练有进步，就带你们去吃，说要跟老板比谁能加更多醋。”洛千羽立刻眼睛亮了，从凳子上蹿起来：“真的？那我下次一定快点系红布条，争取不耽误时间！我还要跟萧逸哥比谁加的辣椒油多！”苏琼宇也跟着点头：“我下次拍照一定先看脚下！老王家的馄饨我上次就想吃，萧逸哥还说要带我去呢，说老板家的小孙子还会编草环，跟他编的一样好看。”季泽笑着点头：“说话算话，你们加油，到时候咱们跟萧逸视频，让他看着咱们吃馄饨。”
洛千羽刚坐下，又想起手里的树枝，举起来对着季泽晃了晃：“季泽哥，我能不能把这树枝留着？上面有绣线的印子，小黑也喜欢，下次训练我还用来系红布条，萧逸哥回来看到，肯定知道是我系的。”季泽笑着点头：“留着吧，放在你那盒标记石子旁边，下次直接用。萧逸回来看到，说不定还会帮你在树枝上刻个小石榴呢。”洛千羽立刻把树枝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小抽屉里，又从里面摸出半块饼干，蹲下来喂给小黑，故意把饼干举高：“给你半块，不准吞太快！上次你吞太急噎着，萧逸哥还蹲下来帮你拍了好一会儿背呢，当时你吓得尾巴都夹起来了，记得不？”小黑仰着头“呜呜”两声，用爪子轻轻扒了扒他的手腕，洛千羽立刻心软笑了：“算你乖，给你，慢慢吃。”上官鸿煊在旁边看着，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盘子，递到洛千羽面前：“把饼干掰成小块放盘子里，它吃着方便，萧逸上次就是这么喂它的，还说‘细嚼慢咽才消化好’。”
顾逸晨这时把刚才递出去的遮光布又拿了回来，林熙言正用指尖捏着布边比对松针的形状，忽然指着布角的小缺口说：“你这缺口剪得刚好，我等下用绣线缝个小边，套在目镜上就不会滑了。上次萧逸哥的遮光布也有个小边，是他自己缝的，针脚虽然没我好，但也很结实。”顾逸晨凑过去看，那缺口是他特意留的——上次林熙言帮他缝外套时，就说过“留个小缺口方便对齐”，没想到他还记得。“刚好你绣线多，帮我缝个小老虎呗？上次我跟萧逸哥说想要个老虎小挂坠，他说让你帮我绣，说你绣的老虎最像。”顾逸晨笑着说，林熙言耳尖微红，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布上比划着：“我绣个小老虎在布角，刚好不挡光，你用的时候，还能看到老虎的小耳朵。”
君瑞起身去了灶房，没多久就端着两盘热好的杂粮饼出来，还端着个热水壶，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续了点温水：“先垫垫肚子，等下再把汤热了。萧逸哥上次说，训练完不能马上喝凉水，得喝温温的水，对胃好。”他把其中一盘饼推到苏琼宇面前，又往他杯子里多放了半勺蜜：“你刚才说饿，多吃一块，这勺蜜是萧逸哥留的，说你喜欢甜一点的。”苏琼宇拿起饼咬了一口，笑着说：“谢谢君瑞哥，这蜜真甜，跟萧逸哥上次给我泡的一样甜。”君瑞又给季泽递了块饼：“季泽哥，你早上忙到现在没吃多少，也多吃点。”季泽接过饼，咬了一口，转头看了眼墙上萧逸贴的小布贴——那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在阳光下像是也跟着笑了，旁边还贴了张纸条，写着“熙言胃浅，记得提醒他喝温水”。
顾逸晨帮林熙言比对遮光布的尺寸，林熙言时不时抬头跟他说两句话，两人的头挨得很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洛千羽趴在桌上，用绣线在树枝上缠小圈圈，缠到一半发现红绣线不够，抬头喊：“上官哥，我上次那卷红绣线放哪了？缠到一半不够了！”上官鸿煊放下手里的小刷子，走到储物柜前翻了翻，很快拿出一卷红绣线递过去：“上次帮你收在这了，怕你弄丢。”洛千羽接过线，又凑到顾林的绣绷前，指着小老虎耳朵说：“熙言哥，你绣的老虎耳朵好圆！比我上次绣的小猫还好看！顾逸晨哥，你以后用这个遮光布，每次测数据都能看到小老虎，多有意思呀！”顾逸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呀，到时候让你也摸一摸，感受下熙言哥的好手艺。”
季泽拿起桌上的《野外勘测实操手册》，把萧逸的那张便签又往里面塞了塞，确保不会掉出来。他想起刚才整理数据时，看到林熙言的笔记上写着“松针遮光，按萧逸哥教的做”，洛千羽的标记本上画着三角石和红布条，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跟地图上的一样。他知道，等萧逸回来，不仅能看到大家的进步，还能闻到老王家馄饨的香味，摸到洛千羽缠了绣线的树枝，用到林熙言缝了小边的遮光布，听到小黑欢快的叫声——这些藏在训练细节里的默契与牵挂，就像器材室里的旧灯，暖融融的，照亮着每一个平凡又踏实的训练日常，也等着远方的人，早点回家。
等汤热好，君瑞把汤端出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林熙言刚要端碗，顾逸晨就先帮他碰了碰碗壁，确认不烫了才递给她：“慢点喝，别烫着，你胃浅，烫的汤也不能喝。”林熙言接过碗，小声说：“谢谢，你也慢点喝。”洛千羽端着汤，跟上官鸿煊说：“上官哥，等下次去吃馄饨，我帮你加辣椒油，你上次说想吃辣的。”上官鸿煊点头：“好，我帮你找圆石头压红布条。”季泽看着眼前的众人，笑着说：“等萧逸回来，咱们就去吃馄饨，到时候让他看看，咱们把训练做得这么好，他肯定得夸咱们。”众人都笑了，器材室里的笑声，伴着暖融融的阳光，飘向了远方，像是在告诉萧逸，大家都在等着他回家。
林熙言捏着绣花针，刚在遮光布上绣出小老虎的耳朵尖，指尖忽然顿住——绣线在针尾绕了个小疙瘩，扯了两下都没解开，他微微蹙着眉，低头用指甲轻轻挑着线结，耳尖因为着急泛了点红。
顾逸晨坐在旁边，本来在帮他整理散落的绣线，见他半天没动静，凑过来看了眼，没说话，轻轻把林熙言手里的针接过来，指尖捏着针尾，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捏住线结，慢慢转了两下。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蹭过林熙言刚才捏过的地方，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线结别硬挑，转两圈就松了，你上次绣香囊时也缠过，记得不？”
林熙言抬头看他，刚好撞见他垂眸时认真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小声“嗯”了声，视线落回顾逸晨的指尖——那双手常年碰勘测仪，指节分明，却能把细如发丝的绣线打理得服服帖帖，比他自己还熟练。
等线结解开，顾逸晨把针递回去，顺便把旁边的线轴往他那边推了推：“用这个浅棕色绣老虎的眼睛，你上次说浅棕衬布料，我特意给你留的。”林熙言接过针，刚要下针，顾逸晨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慢着，布有点歪。”说着，他指尖轻轻扶着绣绷边缘，帮他把布往左边扯了扯，“这样针脚能齐些，你上次绣到一半，就是因为布歪了，拆了好一会儿。”
林熙言的手腕被他轻轻按着，暖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他没敢动，只乖乖等着顾逸晨调整绣绷。等对方收回手，他才小声说：“你比我还懂这些。”
“跟你学的。”顾逸晨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块小小的绒布，铺在林熙言手边，“等下绣完，把针放在这上面，别像上次一样滚到桌缝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背包侧袋里翻出个小铁盒，打开来里面放着几枚新的绣花针，“这个是上次去镇上，特意挑的圆头针，你上次被尖头针扎到，我记着呢。”
林熙言看着铁盒里的针，心里暖烘烘的，他拿起一枚圆头针，在指尖转了转：“其实不用特意买的，尖头针小心点就行。”
“圆头的放心。”顾逸晨帮他把旧针收进铁盒，又帮他理了理桌上的绣线，把常用的红、棕两色线绕在小竹棍上，“这样线就不会缠在一起了，你绣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
两人凑在绣绷前，阳光透过高窗洒在遮光布上，小老虎的轮廓渐渐清晰。林熙言绣到老虎的爪子时，忽然停住：“这里怎么绣才显得圆？”
顾逸晨凑近了些，几乎快挨着他的肩膀，他没直接说，而是拿起一根备用的绣线，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比划着：“针脚往中间收，像这样，每一针都比前一针短一点，就能绣出圆边。”他的气息轻轻落在林熙言的耳后，带着点阳光的味道，林熙言耳尖的红又深了些，跟着他说的，慢慢下针。
等绣完老虎的爪子，林熙言放下针，活动了下手指，顾逸晨立刻拿起他的手，轻轻帮他揉着指关节：“绣了这么久，肯定酸了。上次你帮我缝勘测包的肩带，绣了一下午，也是这样揉了半天才缓过来，当时我还说‘以后缝东西我帮你扶着’，记着没？”
林熙言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弯了弯：“记着呢，你扶着包，我绣得快多了，针脚也齐。”
这时，君瑞端着热好的姜枣茶过来，笑着打趣：“你们俩这绣绷，比勘测仪还宝贝。”顾逸晨抬头接了两杯茶，先递了一杯给林熙言，还帮他吹了吹：“有点烫，慢点喝，这是君瑞哥特意给你泡的，说你胃浅，喝这个暖胃。”
林熙言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顾逸晨的手指，他抬头望过去，对方正笑着看他，眼底的温柔像松间的暖阳，把他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他小口喝着姜枣茶，暖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里的甜，都跟着漾了开来。
顾逸晨看着他喝完半杯茶，才拿起自己的杯子，他目光落在绣绷上的小老虎，又看向林熙言：“等萧逸哥回来，让他看看你绣的老虎，肯定夸你绣得好。”
林熙言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老虎的耳朵：“也有你的功劳，帮我调绣绷，还帮我理线。”
顾逸晨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只要你喜欢，以后我都帮你。”
器材室的旧灯还亮着，暖黄的光和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缠在一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桌角那杯没喝完的姜枣茶上，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甜，像藏在松间的蜜，悄悄浸满了这平凡又温柔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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