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马六甲被明军进攻的消息传入旧港和果阿。
双方停止近两月的战事随着明军的凶猛进攻快速传遍南洋。
马六甲海峡作为欧洲殖民者敛财的核心，上到耶稣会，下到葡萄牙，荷兰等国家意志都不能允许丢失这个能不断产出财富的宝地。
两地联军负责人急忙派出数量庞大的海军舰队前往救援。
纳吐纳岛。
在此驻守负责海军作战总后勤的吕宋海防军总兵官林启远。
“林头，暗卫传来消息，旧港，果阿夷人援军已经出动！”副将方默迈着大步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封暗卫特有的传递情报的黑色信封。
林启远听到消息后，赶忙起身来到地图前查看。
片刻后他低声道：“孙大人率领的随军补给船只够大军一月消耗，从大军出发至今已有十七日，夷人既然动了，咱们也得跟上！
明日上午派第一，第二大队护送补给船队出发。”
···
巴达维亚。
原来荷兰殖民者建立的西式风格军堡，教堂等建筑已经变成砖石瓦砾，现在则是暗卫控制的马打兰国苏丹王阿贡派来许多工匠和民夫，修建起一个个华夏风格的军事据点和建筑。
海湾口右侧山体。
这里是海军陆战营的驻地。
营地中间空地上。
张可大目光扫过前方的两百精锐。
“诸位！出发前，本将再次提醒，此次作战任务要有赴死之心！
若有谁畏惧，现在有最后一次机会退出！”
随着张可大声音落下，两百军士笔直的站在原地，无一人放弃。
“很好！既然无人退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本次我们将秘密从极度凶险的水道潜入旧港，任务目标是打开旧港城排污口，为大军打通攻城通道！
本次作战由我亲自带队！出发！”
张可大说完后，迈着大步快速出了营地，直奔海湾码头。
码头上。
黄得功和施文宾看着张可大带队离去，犹豫片刻后道：“老弟，边锡三兄弟底细查了吗？”
施文宾带着笑意回到：“老哥，放心吧，边锡的父亲是汉商，其母为马打兰国一个落魄贵族出身，在天启七年时死在荷兰人手中，这些年组建一支小规模海盗团队，一直劫掠各国夷商，绝对没问题。”
“这就好，老张此人平日虽不善言语，但治军能力可不比我差，这么个将才可不能死在这儿。”
黄得功看着逐渐消失在海面的张可大船队，轻声说着，眼中带着欣赏。
“老哥，别担心，自古将才自有天顾，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咱们先等消息吧。”
···
旧港南海域。
从外面看去，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天然海湾，很适合铸造码头。
但在海水之下，却隐藏着极为密集的礁石群，但凡闯入其中，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张将军，穿过这片海湾，在往南航行五里左右，便是鬼牙礁水道入口。”
边锡站在舢板船头，手持千里眼正在给张可大引路。
“边兄弟，鬼牙礁内部情况如此恶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可大询问后者。
“哎，此事说来话长，前些年我带兄弟们劫了一支夷人商船，被夷人追杀，最后被堵在海湾口，无奈之下，我硬着头皮带着兄弟们闯进鬼牙礁寻活路，也可能是老天不想收我，机缘巧合之下才从鬼牙礁中活下来。
水道中凶险之处有三点：黑珊瑚礁，海底漩涡和海瘴气。
鬼牙礁内部由数十座黑珊瑚礁石组成，形如獠牙参差交错，最高礁石露出海面三丈，低潮时暗礁密布如迷宫，仅有一条宽不足二十丈的曲折水道可通航，稍有不甚便会触礁导致船体毁坏，最终沉船。
海底漩涡在鬼牙礁水道中间区域，那是一处直径百步左右的漩涡，因吞噬过多船只得名‘断龙骨’，特别是在潮汐交替时吸力骤增，小型船只稍近即被卷入海底。
最后则是内部充斥着一种瘴气，吸入过多可致人出现幻觉，当年我和麾下的弟兄之所能活下来，全靠我船上救下的一个老郎中，他用艾草，雄黄，细木炭，石灰混合后弄成脸罩包隔绝瘴气，又让我们嚼混合石灰的槟榔，这才顺利穿过水道。”
边锡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脸罩，里面是明军医官配置好的防瘴气药包。
“后来那位先生回国后，我一直没机会去感谢救命大恩。”
“这个问题不大，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助力大军有功，回头我向南居益总督请示，可准你回国探望致谢。”
“多谢将军。”边锡闻言后心中一喜。
他虽然是汉人血脉，但在南洋出生，压根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特别是这些年皇帝在全国推行新户籍制度，每个合法的大明百姓都有自己唯一的身份证明，没这玩意，一旦进入国内，随时都会被抓起来。
“将军，快看！那便是鬼牙礁入口！”
边锡指着前方百米处的漆黑水道口，语气已经转变为凝重。
张可大放眼看去，漆黑的洞口突兀的在海面上矗立，像是一个巨兽大嘴，似乎要把一切吞噬掉。
随着船队离洞口越来越近，一股寒意缓缓出现。
“将军，让兄弟们戴上脸罩吧。”边锡说着，快速把握在手中的脸罩戴好，遮掩住口鼻和大部分脸庞，只露出额头和双眼。
“传令！全体带上脸罩！在走出水道前任何人不许摘下！违令者军法从事！”
张可大高声呼喊着，每一艘船上专门负责传令的士兵闻言后一字不变得传递军令。
“所有人注意！准备进入鬼牙礁水道！”
张可大身子站得笔直站在船尾高呼一声。
二十艘舢板船上的军士齐刷刷的行军礼回应。
舢板船通常是民间使用的一种船只，长度约在五至十米不等，宽一米至两米不等，通常是摆渡，捕鱼之用。
张可大他们使用的则是军中工匠改良版，船身由南洋特有的波罗格树木打造，韧性强，重量轻，还有一定的防腐蚀作用，同时用铁皮包裹。
每艘船上都可轻松承载十名军士外加对应的军需物资。
呼呼···
随着张可大船队刚进入水道，突然刮起一阵疾风。
海水随着风力出现波动，不停的晃动着一艘艘船体。
周围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雾气。
“将军，这是水道横风，风力很强，来的突然，但去的也快。”
边锡扶着船梆站稳后，快速解释一句。
张可大扭头向后看去，距离自己最近的几艘船上的军士一个个都带着紧张之色。
在这个时期，人的思想原本就迷信神天鬼仙，外加鬼牙礁中这种诡异的环境，军士心理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是正常。
“锣手兵！”张可大猛然呼喊一声。
“到！”
“全体给老子唱皇上钦赐的军歌！”
二十艘船上的五名锣手兵听到军令后，取出背上的金锣，猛然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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