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小队确实查到了有关伪物的痕迹，”电话那头的王一超沉声道，“而地点就在希望花园。”
夜辉眉头一皱，因为他知道那个地方：“你确定是那个希望花园？”
“确定，”王一超翻阅着资料，语气非常肯定，“正是姜温久父母曾经所居住的小区。”
“你觉得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
王一超沉默了一会，最后问道：“夜辉，你确定姜温久已经下葬了吗？还是说你可能记错了。”
“基本不可能，”夜辉摇了摇头，“那时候温久确实是死了，那个实验台上的尸体我绝对不会认错。”
“那就好，老实说，我不希望你的朋友最终成为你的敌人。”
“亲手杀死朋友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夜辉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王一超平复好心情后才说道：
“我明白的，当年我也有过与朋友为敌的时候，但那时候的我们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相比起单言和你，我和他反而算得上圆满结束吧。”
“真不愧是你啊。”
王一超那边似乎笑了笑，随后再度说道：“明天我就要带着大部队出发了，这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角落，如果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也就意味着未来还要有的忙了。”
“需要我一起来吗？”
“放心吧，”王一超呵呵一笑，“又不是深入大本营，只是在小区周围建立一圈大型探测器罢了，人肉探查什么的，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这是对兄弟们的不负责啊。”
“说得也是。”
夜辉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禁有些轻松，不管这趟结果如何，人类对抗伪物这件事上终究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话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听着怪吵闹的。”
“我在商场，和玉佳她一起呢。你要来玩不？”
“我？嗨呀，”王一超那边哈哈一笑，“算了算了，都叫玉佳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俩了。不过，夜老哥你怎么会她约出来，我记得你可是西格玛类型的啊？”
“什么西格玛？我只是担心她，所以找她出来。”
“哦……哦哦哦，那行，祝你顺利哈。”
“？”
听完王一超那莫名奇妙的祝语后，夜辉有些无奈地挂断电话，随后，转头就看到正低着头暗自哭泣的白玉佳……
电话挂断后，王一超那扬起的嘴角便收了回去，他的目光再度黯淡起来，转头看向桌上的那副相框。
那是他还在大学时，和单言的合照，两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直到那天的夕阳下，他亲手杀死了单言，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意识到单言成了伪物，是不是就能帮到点什么？
“明天，就是最后一块地方了，”王一超再度拾起先头情报，“希望装置安装完毕后，可以找到那位幕后之人吧。”
根据先头情报所述，伪物的痕迹于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内发现，在发现的同时，小队便立刻撤出了小区，并立即暗中疏散小区的居民，最后将小区封锁了起来。
当然情报不止于此，出于私心，王一超还是派人拍摄了姜温久父母旧居的内景，果然，自从他们的儿子去世后，这对夫妻的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客厅，厨房，卧室，到处都是姜温久的照片，有还是婴儿时期的，也有小学乃至高中时期的，都是这对夫妻曾为自己的孩子所拍下的照片，而照片上的姜温久也都带着灿烂的笑容，满满的幸福感。
只是现在，那些照片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或许在有了小儿子后，就离开了这里，直到小儿子也一并去世，最后夫妻俩被做成了伪物。
唉……
世事无常，王一超暗自想到。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或许即便没有伪物的出现，这些生命也依然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悄然逝去。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
而我或许也可能在哪一天死在对抗伪物的路上吧。
旁边的的茶泡好了，不知不觉中，茶叶的提神效果已经对王一超聊胜于无了，对于王一超来说，甚至可以做到安眠的效果。
睡吧，明天就该结束了。
王一超躺在床上，混沌的脑袋忽然这么想着。
……
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中，夜黎离伸回高举的右手，自言自语道：“根本联系不上诺亚……不，倒不如说整个宇宙都被封锁起来了。”
“这下麻烦了，难不成我被封印的这段时间又诞生了哪个超级强者？”
口袋的通讯器没有丝毫反应，可越是这样平静，夜黎离内心就越是心神不宁，她转头看了眼在屋内熟睡的爷爷奶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一点像样的情报也没有，只派手下去折磨夜辉的心理，破坏光暗平衡，却又不是为了杀他，这个幕后黑手究竟要干嘛？”
“难不成达莱克斯，父亲祂当年还有什么后手留下来专门针对夜辉？”
“但也不对啊，我那时候跟老爹一个队的我咋不知道啊……”
一顿抓耳挠腮后，夜黎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算了，既然想不到那就不想了，与其这样，不如多看看月亮吧……”
“今天的月亮挺好看的，或许哪天我可以开个月亮殡葬服务，说不定能赚好多钱呢。”
……
“你就一定要在今天和我吵架吗？！”
“我就吵怎么了？女儿的钱不是你送出去的？现在他又突然死了，啥都追不回来，你还要我冷静？”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现在说吗？”
“怎么，不敢把自己干的好事告诉儿子，那我今天非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够了！”
白玉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
“大晚上的，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在吵，钱已经没了，吵吵吵还有什么用？”
白父沉默了，他明白女儿此刻正气在头上，作为一切的开端，他要是开口了定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女儿，妈妈也是为了你啊，看这男人，一点担当没有，几十岁的人了连个工作都没有……”
“安静！”
狭小的客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在这沉寂的氛围中，白玉佳转身走进了弟弟的房间。
“别再让我听见你们搁那吵！”
走进房间，弟弟正在看书，白玉佳没有读过，但她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弟弟旁边，柔声说道：“刚刚没吵着你吧？”
“没有，”弟弟摇了摇头，“但我也没想到家里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这件事你别太担心，没钱只是一时的，姐姐我可有的是力气，钱总能赚回来。”
说到力气的时候，弟弟的眼眸颤了颤，随后他说道：“姐姐，我们来掰个手腕，怎么样？”
“行啊，从小你都比不过你姐，这回你……”
她输了。
毫无意外，虽然她弟弟在学校学习异常刻苦，但健康方面也不曾落下，甚至在锻炼这一方面小有所成。所以显而易见的，白玉佳她输了。
“姐，”弟弟合上书本，看向自己的姐姐，“我已经长大了，等今年考上大学，暑假我来帮你。”
“我……”
白玉佳怔了怔神，她还是没从弟弟已经长大了这件事回过神来，可很快，一种欣慰感便油然而生。
是啊，虽然有所波折，但我们一家终究是互相爱着的，弟弟总有一天会长大，会代替我去撑起这个家。
我，呵呵，你真的是我？
“谁！”
白玉佳猛地回过头，只见周围仿佛染上了一层黑白色的滤镜，弟弟依旧坐在桌上，却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我啊，这个身体的主人。”
另一个她，自称真正的白玉佳从弟弟床上跃下，轻盈得像是一只鸟一样。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毕竟是我决定你在我的身体里活下去的，我的生死自然就不是你这个仆从所能决定的咯。”
“哎呀，我爱他们，呵呵……”她轻轻笑道，眼中却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如果不是我撑起了这个家庭，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你说你爱他们，可他们爱你吗？”
“他们怎么不爱我？”
“那又为什么要在我弟弟面前吵架呢？明明知道你最在乎我弟弟，却偏偏要在最重要的时间里把他牵扯进来。”
“所以我说，他们根本不爱你。”
“你这个家伙……”她咬着牙，两只拳头死死地攥着，“一个冒牌货还一口一个你弟弟，如果你真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那就把它抢回来啊！”
“不急，”真正的白玉佳笑声依旧，“我首先问你个问题。”
“滚……”
“夜辉他爱你吗？”
白玉佳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一双美眸顿时紧缩起来。
“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约你出来，就是因为怀疑你是那天晚上的伪物——虽然你确实是。但毫无疑问，如果不是这场怀疑，你恐怕根本不会体验到今天这场甜蜜的约会。”
“当然，这是单方面的，对吧？”
“闭嘴。”
“急了？”
“我让你闭嘴！”
“呵呵，”真正的白玉佳微微后退了几步，说道，“哎呀，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们，可我撕破你的伪装后，就露出了这副可怕的样子。”
“白玉佳，其实你心里明白，没有人爱着你，无论你多么在乎对方，对于那人而言你都是举无轻重，随时可以撇掉的东西。”
“用现在的话来说，好像叫做……哦对，舔狗！哈哈哈！”
“我要杀了你！”
白玉佳伸手抓向弟弟桌上的书本，想要当做武器砸向真正的自己。
“诶，慢着，”真正的白玉佳轻轻一点，白玉佳的身形顿时停顿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你确定要杀我吗？”
她依然在笑着，只不过这一回，她的笑容开始渐渐发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她的笑容，到处都是她的笑声。
“杀了我，你确实可以成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那么，你确定要亲手杀死我这个无辜的人类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玉佳的头不自觉地朝上面看去，那本书背靠着灯光，隐约能看到那有点发黑的烫金四字。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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