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了人类的十八岁时，封印就会自行解除了。”
当初诺亚的话，还牢牢地刻在脑海之中，那眼神中的淡然，话语中的平静，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
“十八年，你在搞笑吗？”扎基嘲笑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到时候我一旦解除封印，我一样会履行父亲留下的嘱托。”
“不，你不会的，”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决断了，诺亚又改口说道，“你自己也明白，这些年来你所毁灭的星球、世界、宇宙，它们都是什么样的？”
扎基显然明白了诺亚口中的意味，索性闭上嘴，当做没有听到一样。
但诺亚自然不会放过她，所以他继续说道，仿佛恶魔的低语。
“它们那为了守护家园的模样，令如今的你动摇了，所以你最终输给了我。”
当再度回过神时，她已经是在小巷深处的一名弃婴，于是她放声啼哭，最终引来了一名眼神阴郁的男子。
“老板，是一个被遗弃的崽子，”旁边的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我们帮你处理吗？”
然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夜墨岚没有点头同意，而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他俯下身抱起这名弃婴，那常年被杀意笼罩的眸子竟是闪过一丝温柔，而发现这一幕的几名属下当即瞪大双眼，嘴里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
“啧啧，真是随便找个崽子，都比那个杂种要像样些。”
于是，她便有了作为人类的名字——夜黎离，而这个名字，就这样伴随她十八年，当初那个男人的眼神，也同样铭记了十八年。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夜黎离遥望着远方逐渐升起的黎明，体内的枷锁也渐渐消失，曾经熟悉的力量开始回归，这份完全的力量比起之前勉强恢复的一丝力量的差距如同湖泊与海洋一般。
黑暗的破坏神，扎基——解封！
感受着体内熟悉的力量，夜黎离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愉悦，但她很快就收敛起来，随后将体内近乎全部的力量化作一颗手掌大小，立于手心之上。
“夜辉，我可是真心把你当做亲哥看待的，到时候这份力量借给你，可一定要还回来啊。”
说罢，那手中的毁灭之力便消失不见，而那熟悉的虚弱感再度传来时，即便是夜黎离也不禁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要是输了，我可饶不了你！”
……
“怎么可能，这是黑暗扎基的力量？”
姜温久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星光闪烁的太空，就在那视线的聚焦点上，一颗黑红色的球体正缓缓漂浮在空中。
“为什么，明明之前一直知道黑暗扎基的行踪，可我现在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姜温久疯狂地思考着，把之前的记忆过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丝的端倪。
这怎么可能！
除非，除非……
除非？
那个名字仿佛在记忆中消失了，他记得那个模样，记得祂留下的话语，记得最初的教导。
但很快，就连这些也变得模糊了，直到片刻之后，姜温久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会漏算了这一步，夜辉，这么多年你确实变聪明了啊！”
而夜辉反而有些疑惑，毕竟姜温久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夜黎离十八岁那天会解除封印这件事，可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情报达莱克斯肯定是会告诉他的才对。
但事到如今，夜辉突然不再多想，他高举着右手，而毁灭之力仿佛在响应他的号召一样，猛地从天而降，直直地飞入夜辉的体内。
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
一切都没有意义，没有！应当归于寂灭！
全部，没有一丝残存地，湮灭！
“那，毁灭之后呢？”
在那庞大而杂乱的呓语中，一道清晰的话语撕开一切，将那些惨叫推至一旁，于夜辉的耳旁回荡。
好机会！
看着夜辉愣神的模样，姜温久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是初步接触这传说中的力量，即便有着光暗之力的加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接纳这份毁灭之力。
正如之前一样，姜温久再度消失在原地，黑白色的火焰重新燃烧，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势必要在夜辉毫无防备之时一举将其杀死。
??！
“我总算明白当初为什么你先给我体内灌入一丝毁灭之力了，原来是早就料算到这一步，从而提前让我适应吗。”
夜辉面带微笑，可姜温久此刻却充满了骇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刀刃在夜辉手中前进半分。
“毁灭之后，是新生。”
随着一声声爆鸣，黑红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姜温久拼了命地在其中闪躲着，而那每一道涌现的光芒都能将他重伤，可小小的月球哪能抵抗得了这份庞大的力量，仅仅短短的一瞬间，就被不断涌现的毁灭之力一举撕裂，当黑红色的光芒散去时，那月球早已化作满天飞舞的小行星。
可又在下一刻，黑红色的光芒再度涌动，一颗崭新的月球呈现，而刚刚的小行星们，乃至先前被光暗之力湮灭而产生的巨坑，全部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
“现在，才算是真的结束了吧。”
姜温久无力地躺倒在地，疲惫的双眸望着星空，没有回应夜辉的话语。
“算你，赢了……”
姜温久沙哑着说道，这并非他所愿，毕竟他的身体早就被毁灭之力大卸八块，若非光暗之力强行保留了一条性命，他早就在刚刚的那一击中肉体连同灵魂一同湮灭了。
“温久……”
夜辉缓步走上前，这回他的眼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坚定，取而代之的是好友即将逝去的，沉重的哀伤。
“直到最后，你也没反驳我啊……”
似乎明白了自己已经濒临极限，姜温久那曾被仇恨充斥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清澈，他努力地张开嘴，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理解你啊。”
夜辉蹲下身，眼中带着悲伤，曾经的两个挚友终于可以再度以这样的距离的交谈，然而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回了。
“呵，你能……理解什么？你我观念相驳，你该如何……理解我。”
“我们观念相驳，你是自何时起就这么想的？”夜辉叹息道，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惋惜的神色，“我认为人性本善，可我并未拒绝你所说的人性本恶啊，温久，我从来都没不承认你的想法……”
“生命，应当善恶同时存在，才能被称作生命，单纯的善恶，我想根本不能称之为生命。”
“这是我作为人类，名为夜辉的灵魂所得出的答案——小离她，是夜墨岚收养的弃婴，而我在归来的那时候，为了给你和父母报仇，依然杀死了夜墨岚。”
“这就是一个生命的善与恶，矛与盾，光与暗，正因如此，生命才会如此复杂，令每个存在又爱又恨，不是吗？”
姜温久不语，只是遥望着天空，他的气息愈发微弱，眼中代表着生的光彩也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善与……恶吗？原来如此，那些负面情绪，本是我为了让你知道人之所恶，甚至我也是作为其中的一部分，却不曾想你早就明白了啊……”
“可是夜辉，我也明白了，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是那个唯一的继承者，新的，混沌……”
“混沌？”
夜辉总觉得在哪听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他本想追问，但姜温久早已濒临极限，他那被打碎的灵魂，甚至无法再接受外来的信息了。
“夜辉……”姜温久嘶哑着咛喃道，他的眼中再度充满了光彩，就连干枯的声音都变得明朗起来，“我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了。”
“这里，能看到好多星星。”
“但……小心……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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