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多，朝天门广场上聚集满了人，
江面如镜，倒映岸上斑驳陆离的灯影，离得近了，还能听见激荡的流水声，
水汽飘飘袅袅升起，带着微微的土腥味，漫过鼻腔。
齐嘉将章若南护在身前，混在人群中，两人戴着口罩，倒也不用担心会被认出，
身后，两名小助理被两名保镖，像护小鸡仔一样护在身边，
否则就她俩这小身板，挤着挤着，很容易就脚不着地，被人夹起来走了。
“卧槽，好多人啊~”
刘怡然朴实无华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然然，你别踩我脚啊”聂小雨痛呼一声，
人山人海的，不小心踩到很正常，齐嘉脚上就踩着一只不知道哪位倒霉蛋留下来的拖孩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天气下，能穿拖孩儿出来逛街的，这人该不会是老广吧？
烟花秀是晚上11点50才开始，现在正在举办的是灯光秀，
齐嘉看了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便拉着章若南去附近逛逛。
广场上也不全是过来看烟花秀的人，还有许多小摊贩，
卖零食的，卖奶茶的，还有卖冰粉的，有的是独自一人，有的是拖家带口，
他们没心情看什么灯光秀，烟花秀，埋头忙到飞起，甚至许多人年夜饭都只是抽空匆忙扒拉一口，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世界，过着两种不同的除夕夜。
前面有电视台在采访路人，齐嘉和章若南下意识躲远了点，实在是不想被迫营业。
在附近闲逛到烟花秀快开始了，一行人这才回到朝天门广场。
此时，距离烟花秀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人都聚集到江边去了，
还在逛摊子的没几个。
先前人多没注意，现在没什么人了，齐嘉才发现，居然还有摆摊算命的！
摊主是个胖和尚，穿着灰色的棉僧衣，
身前有张桌子，挂着一幅观音像，桌上还摆着一个签筒，
胖和尚端坐在凳子上，身后是一根路灯杆，暖黄的灯光照在他锃亮的光头上，
看着居然还有几分出尘的气息。
“阿弥陀佛，缘主留步，老衲看你与佛有缘，不妨算上……哎哎，出家人不可动手”
胖和尚突然蹿到章若南面前，很悠然地唱了句佛号，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架了起来，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齐嘉看得有趣，胖和尚不过三十几岁就敢自称老衲，
不怕被主持扇嘴巴子吗？让两名保镖把他放下，笑问，
“大师你怎么知道她与佛有缘？”
胖和尚眼咕噜一转，面露欣喜，
没想到这两年轻人身边居然还有保镖，看来不是一般人物，
越是有钱人就越信命，今晚这一单要是能做成，那就发了，
当即清清嗓子，恢复了悠然的态度，又唱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自然是得到了佛祖的指引”
演得还挺真，换作一些老头老太太还真容易被他忽悠住了，
但在两位演员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章若南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走到他的摊子前，拿起签筒，问道，
“那算一卦多少钱？”
鱼咬钩了，胖和尚赶紧跟上：“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讲钱，只讲缘”
“那算一卦多少元？”章若南继续装傻，
跟胖和尚掰扯了几句，在他的忽悠下，
章若南脸上露出深信不疑的神色，抓着签筒，轻晃几下，一根木签掉了出来。
章若南拿起来，齐嘉凑上去一看，当即被震住了，
签语居然是拿黑色签字笔写的，而且非常离谱，
“问君能有几多愁，却道天凉好个秋。他年若遂凌云志，一日玩遍长安花。”
这对劲吗？
他该不会是在抖音上抄的吧？
齐嘉不动声色，章若南则是一脸恭敬地将签递还给和尚，紧张地说，
“大师，你快帮我解解”
胖和尚接过签，装模作样的看了下，很是高深的咦了一声，随即开口说，
“签是上上签，缘主想求什么？”
章若南眼底藏着几分坏笑，突然挽上齐嘉的手臂，露出害羞的笑容，
“大师，我想问问，我跟我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齐嘉心里暗道：“卧槽，玩那么刺激？”
也不知是胖和尚太重了，还是凳子质量不好，章若南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
胖和尚身形一晃，仰面摔倒在地上，双脚踹得桌子晃了晃，差点被踹翻。
“AUV～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章若南吊着嗓子，喊了一声，脸上表情生动，不像是演的，差点没把齐嘉笑死。
身后的小助理和两名保镖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老板娘玩得那么大，
下意识散开，尽量让路人绕着走，
两位祖宗玩玩就好，要是被人听见发网上，陈瑜文看到不得气疯了。
胖和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摆摆手说，
“无妨，缘主你要算的卦牵涉天机太多，佛祖这是在警告老衲”
还挺能圆，齐嘉心里好笑，忽然胳膊上被狠狠掐了一下，章若南提醒他赶紧配合，
齐嘉痛得眼角抖了抖，假装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臂，表情愠怒，
“胡闹！我们的事是能随便说的吗？万一被你姐姐知道，动了胎气怎么办！”
章若南立马又抱上齐嘉的胳膊，楚楚可怜，眼泪说来就来，
“姐夫，你怕姐姐动了胎气，难道就不顾我肚子里的宝宝了吗？”
齐嘉面色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胖和尚都看呆了，手下意识地在桌面抓了抓，这才想起不是在家看剧，桌上没有瓜子。
可惜了，胖和尚看了眼章若南，心里叹了声，又看看齐嘉，顿时就来气，
小白脸该死，小姨子都不放过的小白脸更该死！
当即就想暴喝一声，拍案而起，但看到那两位保镖，他又忍住了，
转而打算用佛法感化这位执迷不悟的女施主，于是清清嗓子，
脑海中回想之前做功课背过的乱七八糟的经文，东拼西凑了一下。
然后就开始给章若南讲因果论，说人这一辈子的缘，都是上一辈子种下的因，
结果没说几句就被章若南抬手打断了，
“大师，有没有拿错果子的情况？我才是我姐夫前世种下的果”
胖和尚被章若南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紧张到汗都出来了，
光头在路灯的照射下，隐隐约约蒸腾起丝丝雾气。
也不知是不是脑子里的cpU烧坏了，他咳嗽两声后，居然开始讲起了《道德经》，
先不说《道德经》不是佛家的，齐嘉愣是没想明白，
《道德经》到底跟姻缘有什么关系，反正胖和尚就是这么说了。
齐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急着去看烟花秀，于是开口打断了他，
“大师，你真信佛吗？”
胖和尚很想给予坚定的回应，但在齐嘉刀子般的眼神逼视下，
他吭哧了半天，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业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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