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你心里的仇人吗？”大将军却并不慌乱，走出了房门，就那样站在原地，气势依旧。
一个在沙场历练出来的杀气，和一个只是凭着一腔深情染出来的杀气，终归不一样。
但是说谁输谁一筹，也不见得。
大山不言，完全没有心情与仇人墨迹。
直接就冲了过来。
长枪武的猎猎生风，每次出手都带着刺耳破空声，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一场仇怨，等了十年，十年，他终于可以亲手杀了所有怨恨之人。
可是这些人的头颅，不足以祭奠温柔美好的小芙。
不是他的小芙，是生于炙阳下美好的小芙，因为他的自私，而死的那么凄惨的小芙。
小芙从不是依附他而存在的人，小芙是自由的花，可恨他没能守护住那朵美丽的花。
这世间太多不公，他管不了别人的公平，他只想要这些罪恶的手，全都给小芙赔罪！
大将军被打的连连后退，吐出了口血，紧紧攥住了枪头，“老夫错了嘛？你等了十年才来复仇，是你知道战争没结束，你的复仇会害了整个南齐，你在等，我又何尝不是在等……”
大将军也感叹，这小伙子能力是足够强悍的，如果一直在军中，哪怕被打压，也一定会崛起，绝对比他还要出息。
可惜没如果，他没能早些发现这身怀大力的好刀，看见时也不知这是被蒙了尘的宝玉，只以为是个小人物。
那时他考虑的是整个军队，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兵，而惩治那个刚立了军功的副将。
只是他很久以后才知道，那被他欣赏的副将，军功也是偷来的。
他曾提拔了几个在前线灰头土脸的小兵，越重用越发现，他们很不错，后来才了解那些小兵，都是大山带出来的兵。
可惜……
太可惜了！
大山不在意大将军说了什么，他的长枪再次用力，大将军双手握不住，肩头被狠狠贯穿。
大山眉眼很平静，完全没被大将军所说服。
长枪抽身而出，再次冲刺，贯穿了大将军的脖子。
大将军满目的不可置信，最后眉眼中全是悲伤，垂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头颅。
大山没有抽走长枪，而是直接将枪尾甩下，将大将军整个身体撑了起来，最后一枪一人，以倾斜的角度，永远竖立着。
大山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小芙死的那天，月亮也这么明亮。
明亮的让他心乱了节奏，一直沉浸在小芙抱他的惊喜中，却没有意识到，那是他失去挚爱的慌乱。
他的心分明提醒他了，可是他却没当回事。
错过了……
也不是错过了，是他做错了，他太自傲了，怎么能觉得自己一个小人物，能护住小芙呢……
军营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特别平静，平静的像个假人。
没有哭泣，没有释怀，依旧如这十年一般，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坦坦荡荡的从院子里离开，只是刚踏出院门，他喷出了一口血。
他冷漠的擦掉唇边血迹，固执的往前走。
什么等合适的机会，大山当然知道大将军搜集了很多别人的罪名，大将军也对特别正直的手下说过，他自己也看不惯欺男霸女之事，但是这战争频发，能有个会行兵布阵的将领并不容易，他只能忍受这些小节，往长远看。
以后自不会饶恕他们！
大山只是给这场战争留下时间，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能调查的消息极多。
他是小人物，却也能做大事！
他心中天大的事，便是小芙！
可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自己都认错了，他们为什么就能把自己的行为提升到家国大义的层面。
保家卫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欺男霸女为祸一方吗？
不是的，保家卫国不是扞卫皇权，而是为了那些无力反抗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如果这家国的存续，需要一个又一个欺男霸女的人来维系，那这个国，破败已是定局。
大将军就算是有千万的借口，都是无用，都是为自己错误的行为冠上正义之名罢了。
那副将哪怕真有才学，却做了错事，大将军更应该引他入正途才对。
而不是放纵小恶成了大恶，让一个人的邪念，侵染无数人成瘾！
错了，就是错了！
他等了十年，不是为大将军美化过的借口买单，而是当年他真的差点死了，撑着那口不服不认命的气，逃了好多年，他前些年只能蛰伏，去查这些人罢了。
如今来复仇，也只是刚好时机合适。
他杀罪恶，又为何连着家眷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起杀，那是生罪恶者，不可饶也，与罪恶同行者，亦不可饶恕。
凭什么无辜的小芙莫名其妙被害死，无人替她来申冤，这些恶人的家眷，就可以享受一世荣华。
不配，他们都不配！
仇报了，那股气也散了。
他走在长街上，呕出一口又一口血。
他想他可以倒下，这一生也该了结了，他不用担心睡着被人抓住，他可以心安了。
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世界一片漆黑。
可是醒来，却见一张稚嫩的脸，那小孩一脸懵懂，看见他醒了，便跑出去叫爷爷。
那小孩口中的爷爷过来了，看着大山醒来，喜极而泣，拉着小孩跪下，给大山磕头。
大山不知也不懂。
依旧沉默的像个木偶。
没有灵魂的木偶。
老大爷哭着讲，自己女儿被欺凌，奈何他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农小户，上告衙门而不得，被打残了双腿，是女儿屈辱的用自己的身体，换回了他这个贱命。
老大爷让小孩出去，跟大山讲，小孩是孽种，女儿生下孽种时想要捂死孩子，却实在下不了手，最后一头撞柱而亡，他也厌弃孩子有一半恶人血脉，但是稚童无辜，孩子还有一半女儿的血脉，他不忍心丢掉孩子，便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他厌恶李家，每次路过李宅都要吐口唾沫，所以孩子很小就知道爷爷讨厌这户人家。
可有一晚，他带着孩子打更，孩子却偷跑去李宅巷子，看着大山翻进李宅，第二天李宅便死绝了，孩子跟爷爷讲这事，爷爷当时慌的不行，捂着孩子的嘴，不让孩子说话。
在爷爷看来，那杀人的土匪，没将孩子杀了，就算孩子命大。
只是没想到昨夜打更，在长街遇到一道底昏迷的男子，孩子指着男人对爷爷说，“爷爷，就是他，我说的那个大英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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