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淮是看着他们走的，离开的时候，安安是有人抱着去的。
这本来应该是他去的。
江祈淮长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细雨渐渐大了，人却是定在原地没动。
秘书给领导打好雨伞，有些担心问，“领导，你不去看看吗？”
“来都来了，您要是出现的话，小公子也知道您是在意他们的。”秘书其实是知道小公子对亲生父亲有怨的，这种时刻出现，以后小公子也不至于会误会领导。
江祈淮却是摇头，“她不会想要我来的。”
秘书：？
二人站在小山丘上目送一行人离开，一直到看不到人影后，二人才转身回农场。
路上的时候，秘书想想后，还是跟领导说了一下何家那个小小姐的事，“领导，何家那个小小姐说想见你。”
江祈淮脚步未停顿，“不见。”
“何三小姐的人堵了我几次，说要让她跟小公子一起学习呢。”秘书又说。
江祈淮闻言一下停顿住了脚步，他看了秘书一眼，“我看起来这么闲吗？”
秘书看领导的表情，直接道了一声：“是。”
他就不该怀疑领导对何三小姐的不喜。
说完这个事后，江祈淮转身时候，还多问了一句，“当年何家那个保镖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秘书心道，‘这么久没问，还以为领导不在意了。’
不过领导关注是好事，总比以前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好不少。
秘书将最近查到的信息解释了一番，“领导，那个保镖的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查到一个事。”
江祈淮脚步一顿，“什么？”
秘书解释说，“就是那个保镖年纪不小了，他当年是何家的老保镖了。我们的人去查来，那个保镖一家人都消失了，丝毫查不到任何消息。不过后来周熠他们又对比了一下老保镖的亲戚关系，最后查到了一个线索。”
江祈淮单手撑着雨伞，雨水滴滴答答打落在雨伞，形成了一首有节奏的曲子。
江祈淮情绪稍缓后，就让秘书继续说。
秘书用尽量简单的措辞解释说，“就是那保镖的亲家，也就是他儿媳妇的娘家人，跟沈家带点关系。”
江祈淮听到问了一句，“哪个沈家？”
秘书嘴角动了动，心道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秘书：“就是跟祈小姐谈对象的那个沈家，沈子凡的小姑姑嫁进了孙家，沈小姑的小姑子就是那个保镖老王头的儿媳妇。”
秘书犹豫了会儿，又多补充了一句，“不过，沈家这个沈小姑跟沈家断绝关系了。目前还不知道其中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沈家是否知道当年王家的事情。”
“还有这个老保镖全家失踪，这其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原因？”
王家的邻居都说是搬走了，至于是搬去哪里了，却无人得知。
他是给人当秘书的，自然就非常整理信息，这一连串关系理下来，他就得出沈家的背景最强大，事情却不同寻常，首先第一点，就是沈小姑当年为啥好好的会与家里断绝关系？
还有，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连带着王家，孙家都跟着搬了家？
秘书没听到领导的回话，只好自己又解释道：“因为没得到领导的话，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打草惊蛇。”
江祈淮沉默。
秘书想了想却说，“沈家目前不知道是否跟这个事有关系。所有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几乎全部消失，这都属于秘新了，我们单独去找沈家打探消息的话，应该是比较快的，就是，这对沈家来说却是有些冒犯。”
“领导，我们现在如何做，需要先打个电话去沈家那边问问吗？”秘书问。
江祈淮大长腿迈步往前，对于秘书说的给沈家打电话问话的提议，他是考都没考虑就直接拒绝了。
江祈淮：“先顺着查一下人在哪里，总不能全家人都消失。至于沈家那边……”
江祈淮想了想，最后道：“先别动了。”
“为什么？”秘书不解。
此时二人已经穿过牛棚，快到了隔壁大队。
江祈淮闻言长呼出一口气，未言。
良久，就在秘书都以为领导不会回答时，这才听领导说：“小悦在跟沈子凡谈对象，沈父也是走政治这条路的，这样的人处事最是小心谨慎，如今他身居高位，此时沈家若是知道小悦与我有关，那依着沈家处事风格，在我未平反之前，他们两的感情就有得磨了。”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他们这边去打扰了沈家，那就会让祈小姐的感情路陷入困难。
秘书听得脑袋发晕。
他小心看了一眼领导，眼底心底都是不忍。
秘书：若不是在意一个人到极致，又何至于处处小心至此？
秘书叹息。
最后他十分不忍问，“领导，您真的想他们一起吗？真的能就这么放手不管吗？还有小公子，若是领导您平反了，他跟您这个亲生父亲在一起，难道不是比跟别人在一起更好吗？”
若是正常情况，喜欢祈小姐，领导难道不该是想办法让他们分开吗？
秘书是想不明白，领导明明就是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成全祈小姐与沈子凡呢？
以领导的能力，他若是想，就算让祈小姐心甘情愿回来，他也未必做不到，那是为什么呢？
只是回应他的，就只有长长的无声。
空气中一时间陷入安静中，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二人一路往农场而去，因为怕自己说错话了，秘书一直未再说话，只是等快到农场的时候，他才听领导问他，“你会选择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吗？”
秘书：“这……”
这话真是将他问到了，他是大男人，没那么细腻的感情，若是两个人有孩子，他是会为了孩子妥协的。
只是，秘书十分纠结，但是好像领导和祈小姐两人都十分类似，他们都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算了。
秘书再不提这个事。
江祈淮微握了握拳头，秘书说的，他何尝不懂，尤其是这个世界上，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小悦的了。
可是，比起带给她的创伤，他无论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是负担。
视线穿过雨水时，江祈淮心底回荡一句话，“因为懂的，所以理解。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他用了将近二十年，才放下仇恨。
这是他。
那他又要小悦用多少时间来放下当初的怨和恨？
那他又怎舍得她恢复记忆，重新经历一遍当初的伤害？
这才是江祈淮不想小悦恢复记忆的原因，有的伤痛，他一个人经历就行了，现在小悦脸上的笑容，是江祈淮一个人要费好大力气都不能给的。
沈子凡若能给，即便陪伴的这个人不是他，他亦是欢喜的。
就像小悦说的，他当年转身选择仇恨的时候，就失去她了。江祈淮一想到此，只觉得翻涌的疼，密密麻麻席卷全身，有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她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救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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