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叶蓁蓁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陆席说的那些话。
她再一次烦躁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房间里有些老旧的暖气发出轰隆声。
她有点心不在焉。
半夜一点多了。
她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陆席今天的行为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一闭眼，就会想到撞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刘宣娇给她发信息，说田峰明天会在办公室。
所以，明天，她可以直接去找田峰，让他签字。
她压下心里的不平静，试图想让自己睡着，毕竟，明天又会是一个恶仗。
田峰对她说的那些话，其实她背也能背出来。
但是，有些话，其实至今她都还无法接受。
她又重新躺回床上。
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周围静悄悄的，周围安静得不像话，心里也生出一股落寞的情愫。
她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单独待着。
总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开始蔓延上来。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这样的情绪。
总是这样的，生出落寞的情绪。
无法管控。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
她伸过手去拿，看到了陆席给她发的信息。
十一点多的时候明明说睡了，怎么半夜一点了，还给她发消息。
床头暖黄的夜灯亮着，一侧头，就能看到床头柜上的药。
安眠药。
她其实有一点睡眠障碍，很容易失眠，来到京北这段时间也是，夜里总是睡不着，所以安眠药常伴着她。
今晚，她突然不太想吃。
她想克服这个障碍，可是好像，徒劳无功。
她其实不太希望任何人知道她的病。
也讨厌自己偶尔有些阴暗的内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
陆席给她发了一张图片，是上次见到的那只小狗，好像是叫耶耶。
【耶耶：耶耶说想你了。】
图中的萨摩耶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趴在地毯上，陆席的手搭在它的头上，露出一截好看的手指。
对面落地窗上折射出他的身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露出健硕的肌肉。
她面上忽然一热。
大半夜的，陆席什么意思啊？
耶耶想她？
她上次去陆席家的时候，耶耶确实围着她转，一直摇着尾巴。
是一个很亲人的小狗。
陆席送她回去的时候，耶耶趴在门口，不满的嗷呜叫着。
这么久了，耶耶还记得她吗？
【灼灼：它还记得我？】
陆席刚收拾好，正准备上床休息，没想到收到了叶蓁蓁的微信。
还没睡吗？
看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心里就像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开心。
他躺在床上，耶耶也撒欢的跑过来，非要蹭他。
陆席大掌撑住它的头，另一只手回消息。
“耶耶，别闹，快回去睡觉。”
耶耶不满的嗷呜了两声，趴在地毯上。
【耶耶：你下次可以过来，看看它还认不认识你。】
心里此刻满足得不像话。
叶蓁蓁看到他的信息，忍不住笑出声来。
【灼灼：那你还说它想我了，明明都快不记得我了。】
叶蓁蓁此刻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带了几分甜蜜？
半夜一点多，为什么这个时候聊天会有一种满足感？
陆席看着她发过来的信息，轻笑出声。
【耶耶：叶蓁蓁，你是不是有点转不过弯？】
【灼灼：？？？】
扣问号倒是很快。
陆席轻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耶耶：为什么没睡？】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沉寂了好一会儿，弄得陆席以为叶蓁蓁已经睡着了。
【灼灼：因为有点事。】
她回复得慢吞吞的。
陆席指尖一顿。
叶蓁蓁很少会把这些事情外泄，但是，今晚她说，她因为心里有事。
叶蓁蓁确实今晚心里压着事，所以睡不着。
她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倾诉，很多事都习惯憋在心里，但是今晚，莫名的，她有点想倾诉。
夜里，她的情绪，总是很低落。
心里也有点乱糟糟的，像是解不开的结。
她在京北，其实很没有安全感，甚至时常感到不安。
她盯着页面，对面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手机弹出了一个语音通话。
是陆席的。
叶蓁蓁突然有点紧张，有些不自觉的吞口水。
她又看了一眼，确定是陆席，犹豫着，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
对面的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像只猫一样。
陆席躺在床上，手机凑近耳边。
他轻笑一声，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一贯的慵懒缱绻。
“压力太大了？”
他知道叶蓁蓁最近忙着换导师，他虽对田峰不是很了解，但他挺清楚唐梵希的。
唐梵希和田峰，老付以前总说他们两个脾气太像了。
大学时期，因为唐梵希喜欢他的缘故，田峰对他的态度挺不错的，甚至还有赞赏。
但他本人，其实也算不得一个很好的导师。
所以，叶蓁蓁一定有着很大的压力。
这么晚了睡不着，想必也是心里藏了事。
“嗯。”
对面的回答闷闷的，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声音都是通过鼻腔发出来的。
陆席心里像是陷进去一块。
“那我过去找你。”
说罢，就能听到对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不用，我只是想有人和我说说话。”
对面的动作顿住，随后听到躺回床上的声音。
陆席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清明，带了几分哑。
“好，那我陪你说说话。”
温柔的，宠溺的，慵懒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叶蓁蓁好像总能想象到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莫名的，听筒里传来他的呼吸声，让人感到心安。
叶蓁蓁总能想到，高三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夜里总给她发消息。
总是一些有的没的小事，但是，也是因为他总这么发信息，拉回了她的神志，阻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记得，高三的时候，夜里，你也喜欢给我发消息。”
她的声音很轻柔。
陆席笑了一声。
高三的时候，因为看出她的焦虑，所以，总想问问她怎么了，每晚回家，在床上躺着，犹豫着给不给她发信息。
有时候，也是因为想得到她的晚安。
“嗯，你还记得啊。”
他失笑。
其实被提起来，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年少，所以表达喜欢的方式也很青涩。
听到陆席的笑声，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记得。”
她其实对于高中很多都模糊了，很多时候，其实她并不愿意回想起来，但是，也总有几个瞬间，成为她记忆中的亮点。
陆席看了一眼床头的毕业照，开口道：“你的毕业照还在吗？”
毕业照？叶蓁蓁都忘了。
高中的东西很多东西她都没打开过。
“在吧，应该在家里。”
大抵是对面说话的人声音也过分轻柔，让她染上了几分倦意。
陆席低低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叶蓁蓁总觉得，他们现在这样，莫名像热恋的情侣。
陆席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明天，我演讲结束后，来找你，好不好？”
说完，对面并没有传来回答。
“嗯？”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对面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过了很久，传来了轻浅的呼吸声。
陆席把手机贴在耳边。
他满足地看向天花板。
明明两人什么暧昧的话都没说，但是心里却填满了幸福和喜悦。
夜里静悄悄的，他关了灯。
窗帘拉得很紧，客厅外面也一片安静。
耶耶睡着了。
但是，此耶耶非彼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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