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莱趴在窗口，一夜未眠。
凌晨四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袁莱穿上外套走出房间，外面已经亮起点点星光。
工作人员早已起床，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拍摄方案。摄影指导考虑到山路难行，果断放弃大型设备，全部改为手持设备，配合无人机航拍，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今天可能一整天都在山上进行，已经确定A组全部上山，b组留在山下，c组为跟拍。上山拍摄要求身体素质好，你们有谁生病的，生理期的，或者想要留下的，可以暂时调到b组。”
音频组和灯光组也在抓紧时间调整设备，林听听坐在导演组里，拿着文件挡住自己哈欠连天的脸。
看到袁莱，林听听小幅度晃了晃手里的纸张，当做打招呼。
凌晨四点半，季然带着邢湛一来到村里，先去看了种子的情况。
随意拿起一棵，轻轻一搓，外壳脱落，露出里面的灰白色。
“还好，成活率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我们俩先去山上探探情况。”
邢湛一手里拿着一把剑，跟在季然身后大概一米的位置，一句话也不说。
之前都是林乔陪着季然，今天怎么换成邢湛一了？
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拍戏呢？
兄弟们陆续起床，清理洗漱，换好衣服，戴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十分钟都不到。
鹭卓把节目组买的早餐分发成十份，保证每个人到了就能吃。
“昨晚睡得好吗？”杨导问。
“挺好的，我早早就睡了。”鹭卓回答。
杨导点头，“那就好。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怎么了？”卓沅跨步坐到桌子旁边，打开餐盒，在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就是后知后觉，竟然还能和你们一起拍节目。”
李昊扶着卓沅的肩膀坐下，拿起水给到红包，“杨导，现在可不实行搞煽情。”
“不，不是煽情。”杨导目光扫过在场的工作人员，“就是有感而发。昨天几点睡的？”
“十点半就睡了。”李昊回答，看着满桌子早餐，掏出随身携带的记账本，“这多少钱？”
“你们这些一共一百三。”人群里一个女音回答。
“一百三是吧，”李昊认真在本子上写下。
卓沅看着李昊头顶的小熊帽子，忍不住上手去揪，“昊哥，干嘛突然戴帽子？你不热吗？”
“时尚！懂不懂，这是fashion。”李昊向身后的何浩楠吐槽，“你干嘛学我？”
何浩楠一脸懵，“我哪里学你？”
“你戴帽子啊！”
何浩楠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在李昊头上比划，“我是什么帽子，你是什么帽子？我学你？”
红包站起身，帮李昊把帽子戴整齐，“都歪了。”
何浩楠受伤般大步向后，向蒋敦豪告状，“红包终究是和我们疏离了！”
蒋敦豪被何浩楠夹着来到餐桌前，眼神询问鹭卓。
“没事儿，大哥，他们闲的没事搁那演戏呢。”
陈少熙和赵一博一起走过来，异口同声，“哇哦，昊哥。”
两人坐下，开始吃早饭。
蒋敦豪数了数人数，“一，二，四，五，六，八，九。耕耘，小童和一珩怎么还没来。”
陈少熙回答，“嗨，李耕耘和王一珩在屋里臭美呢！”
“小童应该马上来，我出来的时候他都挎包了。”赵一博喝了好大一口水，说话太急差点呛到。
两分钟后，赵小童挎着一个藤条编的小包坐到桌子前面。
李耕耘和王一珩姗姗来迟，没看出什么变化。
早餐很快被消灭。
“季然已经在山上等你们了，吃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大家把一半种子捞出来，盛进细网兜里，分给部分人员，另一半一人扛着两袋培植土向山上进发。
晨间山雾很浓，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木棍和灯在前面开路。
“慢点走，每一步都要踩实。”
兄弟们分散在灯光师的队伍里，袁莱凭借衣服勉强分清谁是谁。
“扶着树走，有事一定要大声说，不要脱离大部队。”
一路上，每个人都是神经紧绷。
而他们费劲巴拉的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快亮了。
季然指着面前的不多的平地说，“留下四个人在这就可以，不用锄地，也不用施肥浇水，只需要你们用铲子挖一个深十厘米，宽三厘米的洞，然后把虹昙花种子放进去，再覆上土就可以。覆完土不要压，在旁边插上竹签，罩一层薄膜，整个流程就完成了。很简单。”
季然拿出一颗虹昙花种子，“你们种的时候，要把外面这层皮剥离掉，剥的时候千万小心，不要破坏里面的内膜。如果内膜破了，这种子也就废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李耕耘举手提问，“种的距离距离有要求吗？”
季然拿出一张示意图，上面画着一些巨大的黑点。
“对，种的形式也很重要。虹昙花是一簇一簇来种的。第一步，确定第一颗种子的位置，按前面的方法种下去。第二棵种子，你们看，一定要在第一颗的后面二十公分种下，第三颗离第一颗也是二十公分，距离第二颗十公分。总之，就是按照扇形图来种，第一颗种子是圆心，其他种子绕着第一颗画四分之一个圆。这就是一簇。”
赵一博继续提问，“对于地形有要求吗？必须是平地吗？可以有一定坡度吗”
季然回答，“地形不重要，只要别太离谱就行，距离是直线距离，差不多就可以。”
说完，季然带领一部分队伍前往下一个种植点。
蒋敦豪，鹭卓，李耕耘，李昊留在第一个种植点。
李昊掏出背包里的铁铲，瞄准一个地方铲下第一抔土。
“深十厘米，宽三厘米，实际操作有困难啊！”李昊看着面前越挖越大的洞，深深怀疑数据的准确性。
李耕耘正和鹭卓说话，听到李昊的话，蹲下身，拿过铲子，把坑填满，重新下铲，“竖着下铲，不要横着挖。她说的就是大概数据，差不多就行。”
蒋敦豪看着面前的坑，十分满意，伸手进去测了测深度，解开网兜，拿出一颗种子，小心翼翼地搓掉表皮，把里面灰白色的种子放进深坑里，重新把碎土填进去。
“二哥，把竹枝和保鲜膜给我。”
在坑边插上三枝，然后用保鲜膜多层围绕，底下盖上碎石，然后在保鲜膜表面插上几个小窟窿确保透气性。
“你们看，我的圆心种好了！”
李耕耘抬头，竖起大拇指，“大哥棒！那我们就围着你种呗。”
袁莱录完视频，跑到众人前面，加快速度想要追上前面的队伍。
突然，她听见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欻欻前进。离拍摄地越来越近。
袁莱果断返回，弯腰捡起地上的粗树枝。
“大家小心！山上有蛇！”袁莱跑到灯光师身边，拿了一个备用的强光手电，向远处照射，发出警告。
山林里一片寂静。
但是刚才她绝对不会听错的。
那种声音她很熟悉，那是一种皮肤贴着地面的摩擦声。
李耕耘躲到蒋敦豪后面，慌张地四下张望，“我就说带雄黄粉是管用的吧。希望不是毒蛇。”
但已经晚了，袁莱已经看到蛇的身影，老朋友，锦蝰蛇，是有毒的。
她的手电筒照着锦蝰蛇的方向一动不动。强光照射让锦蝰蛇不敢贸然前进。
山林里的爬行声越来越多，袁莱翻出包裹，拿出准备的雄黄粉撒在自己前面。
“大家的粉不要全撒，围在一起，撒一个圈先。”
袁莱刚向前迈了一步，衣服就被人扯住。
李昊在身后说，“你干嘛去？”
袁莱回头，笑着说，“昊哥，打草惊蛇。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还有那么多种子没种呢。”
“那你也不能去，耽误就耽误了，我们下山，装备齐全了再来也不迟。”
还怎么齐全，整个节目组都是长衣长裤，脚上穿着高筒鞋，身上带着驱蛇虫的药，还有各种工具在手。
袁莱自认为自己可以担任敢蛇大使这一称号，毕竟她可是从蛇口里生存的人。
可惜斑斓不在，要是斑斓在，有天敌在，锦蝰蛇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可是节目组这么多人，又没主动招惹，这些毒蛇为啥突然暴走了？
袁莱的棍子打在草上，光圈里，那条锦蝰蛇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一边大力敲击地面，一边绕着节目组的人员走大圈，几个工作人员和袁莱做着一样的动作，持续了大概三分钟。
袁莱再听，那种摩擦声已经没有了。
她放下心，回到人群中，“先种吧。”
拿上手机，袁莱去到下一组的拍摄地。这里是赵一博卓沅赵小童和何浩楠。看来陈少熙和王一珩跟季然和邢湛一在第三组。
这一组的速度明显快很多，已经完成了三个种植。最后一个也插上了竹枝。
何浩楠拿出保鲜膜，扯扯扯，扯断一截，包在了最上面，防止尖锐的竹枝扎破。
“咱们怎么说呢，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卓沅用手量了量距离，利落下铲，“不过这坑真难挖。”
赵一博挥舞铁铲，埋着头专心挖坑。虹昙花种子放在旁边，水滴将地面阴湿了一块。
“我这个坑简直完美，方方正正。”赵小童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想要去拿花种。
忽然，他浑身紧绷，看向赵一博的方向，急切的拍了拍离赵一博最近的何浩楠。
袁莱也看到了。
一条锦蝰蛇已经爬到了赵一博的脚边，嘴里叼起了盛着花种的网兜。
“赵一博！”
何浩楠尽量压低声音，朝赵一博示警。
“怎么了？”赵一博转头的瞬间，锦蝰蛇突然猛地后退，咬着网兜就往树林里面钻。
可是网兜是绑在赵一博的腰上的，锦蝰蛇这一拽，赵一博被带倒，身体也被一路拖行。
“一博！”
无论是三兄弟还是工作人员，都快速反应，其中一个女工作人员正好在蛇逃跑的路线上，她直接抓住了赵一博的脚。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锦蝰蛇力气这么大，即使身后拽着两个人，速度一点没减。
众人追着蛇一路往高处爬。很多人体力不支，渐渐落后。
袁莱快速爬上一个凸出的山崖，看到身后只有三个兄弟还在坚持。
卓沅满脸是汗，嘴角颤抖，“一博……”
何浩楠抓着赵小童的胳膊，费力往上爬，最后何浩楠反被赵小童拽了下去。
何浩楠吃惊于袁莱的超强体力，向袁莱伸出手，想要袁莱把他们拉上去。
袁莱摇头，“你们回去，我去救一博。”
“说什么呢！”赵小童不同意，拄着旁边的树站起来，“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救人？说出去还混不混了！小何，你踩着我上去。”
袁莱却没做任何停留，爬起来就往前继续追。
晚一分钟，赵一博就多一分危险。
女工作人员被甩落在半路，被袁莱扶起来。
“一博！一博被蛇抓走了……那边……”
女工作人员哭的满脸是泪，“我没抓住……实在太疼了……”
袁莱抱了抱女工作人员，快速将安安给她的药塞进了对方的口中，“别怕，我会把他救回来的。”
放下女工作人员，袁莱却迷失了方向。
女工作人员指的方向，是一条死路。往前走，走到尽头是一个悬崖。
如果锦蝰蛇拽着赵一博到了这里，那他基本就没救了。
袁莱用棍子敲打石头，山谷里传来弱弱的回音。她决定返回那个女工作员的地方重新确认方向。
明明用棍子试探了前路，是结实的，没想到她一脚踩上去，却掉进了一个山洞。
洞里密密麻麻都是锦蝰蛇，大小不一，大的少，小的多。
袁莱看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拽走赵一博的锦蝰蛇就是这洞里最大的一条，而那一兜的虹昙花种子，基本已经被啃食殆尽，只剩下一地的黑色外皮。
赵一博一身血，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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