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进到宫中的时候，周立寒差不多刚好把皇宫巡察了一圈下来。
巡察的结果是看起来真没什么问题。但越没问题她心里越没底。
一晚上宫里唯一发生的事情就是，大概因为儿子的临危受命，本就有些着风寒地皇后十分忧虑，于是病倒，大抵明早是出不了祭祀了。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因为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贵妃周蕾冬替皇后与治宪帝并肩祭祀的情况。
周立寒正复盘着可能哪里还有问题，便见一大内侍卫来告，说锦衣卫冯时来找她了。
“迟晦！”周立寒大喜，但一回想好像不太对，“你怎么进宫来了？秦箬没让你去北城么？”
“...覃小姐？”冯时显然是没见到过秦箬，愣了下，随后将自己被放出来后发生了什么，怎样见到周猎虎以及为什么进宫的经过告诉她。
周立寒心下一突突：“你没见到秦箬？也没见到她放的北镇抚司炮竹？”
“没有。”
“那她去哪儿了？”周立寒心下微沉，可眼下也顾不上太多，因为随即他们就见到皇宫东方的上空，炸开了一个异常熟悉的烟火。
“我去！这不是以前我在何爷家饭馆，召集陈姨老秦爷他们过来聚餐的炮竹吗！？”周立寒顿时又激动起来：
“那边是哪儿？这个是谁放的？你说我姥爷回御林军了，那莫非是陈姨或老秦爷放的？...不对，神机营在西边儿，老秦爷应该没那么快到东边......”
冯时眺望道：“看着像是东城兵马司的方位。可是现下这情况，为何有人会去那里？”
周立寒也疑惑：“不知道啊，不是说摄政王派沈铭去北城和都兰人交易么？”
思来想去，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太多，可她在宫里也顾不了所有，还是只能收心安顿宫内。
“我天，这都卯时了。”停下来一看宫路上的刻漏，周立寒有些被吓到。如今是在京城，冬日更冷也天亮更晚，都没做些什么，一晚上就这么快过去了。
“该回皇上那儿了，他应该已经起来沐浴更衣，准备祭祀来着。”管不了外面如何，就只能守好皇帝了，“也该把这些情况禀告一下。”
冯时点头：“我和你一块儿去。”
周立寒其实想让他去找找秦箬，但是她也不确定秦箬到底出没出事，如果出事了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如果没出事她又去干什么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庞大的动乱当前，一个人，太过于渺小了。
于是二人迅速回到治宪帝的寝殿。
治宪帝正和周蕾冬分于两室沐浴。按照规矩，这种祭祀前的沐浴更衣，皇帝需由贵妃伺候，皇后需由次于贵妃第一位的妃嫔伺候。
但由于皇后卧病不出席祭祀，又不愿什么都没做、落人口实，便强撑着来服侍治宪帝。周蕾冬那里，则是三皇子的生母韵妃服侍。
周立寒有些踌躇，因为告诉皇上北城那边的情况，就相当于在说项霖可能遭到巨大危险。她怕皇后发疯。
“启禀父皇，儿臣有要事急奏。”但到底还是在屏风外请示。
“嗯，搁那儿说罢。”里头传来治宪帝还有些慵懒的声音，他无畏得有些令人恼火。
周立寒硬着头皮道：“这一夜宫外发生了非常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摄政王要挟乐大人放出柴奚、同时御林军中有人纵火意图害死我姥爷；摄政王私下与都兰人有勾结，派沈铭赴北城与之做交易。
“当前，我姥爷已逃脱谋害并携小定远侯程瞻回御林军对抗，懿王殿下已率二百北镇抚司缇骑赶往北城阻拦。此外，西北巡捕房方向传来变动讯息，以及东城兵马司的方位也莫名有人驰援。”
尽管她把话说得委婉了些，但皇后还是抢先躁动起来：“什么？巡捕房发生什么了！皇上，霖儿他....”
“勾结都兰人？”治宪帝却无暇顾及大儿子了，相比之下摄政王竟然勾结外族的事，总算让他惊愕且不再悠然无畏，“啥时候的事儿？做的啥交易？”
周立寒头埋更低了：“目前未知，只知道司乐府司典陈瑰意也是交易中的一部分。更多情况只能等懿王殿下探得。”
“去叫侍卫副统领来！”治宪帝下令道，“小刺儿头，你就——啊啊啊啊！！！”
他话未说完突然受到惊吓地尖叫起来！
“皇上！”周立寒大惊，直接冲进屏风里并喊，“来人护驾！”
杀进内里一看她愣住了，治宪帝的浴池里正盘着蠕动着一条肥硕鲜艳的蛇！
她二话不说拔出绣春刀就朝那蛇三寸处的脊椎骨飞去。刺是刺中了，但死不了，只是骤然松了口。
这一刀也正好落在治宪帝肩膀旁处，皇后的角度看不见蛇，只看见周立寒的刀钉在了治宪帝旁处，吓得当即大喊：“来人啊！！有刺客！皇上危！”
“是蛇！”周立寒暗暗骂她，高声解释并跳进浴池里，“皇上！您——”
只见治宪帝五官拧在一块地痛苦哀嚎，俨然是已经被蛇咬了。
周立寒忽然就呆住了。
呆住干什么？赶紧冲上去查看皇帝的伤口，帮他止毒啊！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可是......如果这皇帝真因为蛇毒而死，那她岂不是、有机会，可以让项霆趁此良机....
反正她本来就和这个狗皇帝有仇，不是吗！
他们的仇，根本不是皇帝说原谅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事！她本就不应该如今唤他劳什子父皇，搞什么承欢膝下！！
不论这个皇帝如今多重用她，给了她和她的家人多少赏赐，都不能磨灭他十二年前犯下的一切，带给她和她娘亲的无妄之灾！
怎么能因为如今他带给她和娘亲的光鲜亮丽，就否定过去他对她未遂的欺侮和对娘亲曾经那不为人知的泄愤？
这就是天赐良机！她和一众臣民为这狗皇帝的江山，豁出命地四处奔波平定，可他自己连得知被人造反，都还能安然大睡？
他不配拥有这天下！
何不趁此良机，横竖她正在宫中可以把握此事！秘不发丧也好，吊着他一口气写遗旨也罢...只要撑到项霆回来，她就可以、就可以——
不！
疯了！眼下正值内忧外患之危，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时候突然被蛇咬？
这是什么适合对皇帝报私仇，算旧账的时机吗？
不是！
皇帝要是真就这么死在这儿，她周立寒——韩黎——就是弑君的第一嫌犯！
蠢货！莫非是忘了摄政王曾经打算扶持她，把她惯坏变成安禄山的计划了吗？
就算摄政王这个计划早已泡汤，可眼下这局面.....依旧可以把她当成恃宠而骄、弑君篡位的安禄山处置！！
喜欢锦衣女卫升职记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锦衣女卫升职记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