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寒又顺带瞧了眼韩裘父子和摄政王，韩裘仍然是那副祈祷通过唤醒亲情试图让她放他的样子，韩二公子仍然是那副不知死活瞧不上她的样子，摄政王是根本不想说话，假装不知道她来了。
周立寒当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估摸项霆肯定也来过嘲讽过了。她和摄政王又没有什么渊源，还懒得理呢。
于是带程萸坐上回家的马车。
“所以你打算和离吗？”周立寒先开口问。
程萸警惕地扭头看她：“怎么？你想升官发财抛发妻，当陈世美？”
周立寒：“......？”
“不儿，这不是你知道我身世了吗？所以才再问你啊。”她扶额，“这会儿和离的话，你守孝后不就可以直接另嫁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孝三年？”程萸歪头凝视。
周立寒：“不儿....我的意思是一年后我可能就西征去了，那时候你想和离都来不及，得去五六年吧。”
“你？还要西征？”程萸狐疑地再次把她打量一遍，“我还以为你要当太子妃了呢。”
周立寒摊手：“我要能当还会升职？你见过让太子妃掌管北镇抚司的吗？那不得朝野上下都闹起来，把我当妖孽烧了。”
“那不就得了？”程萸理直气壮，“你不当太子妃，那不就还需要我么？难道你打算重新再骗一个？”
“不啊，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另觅真爱吗？”周立寒觉得有些交流困难。
程萸哦了声：“那你帮我找吧，要找长得比你俊，家产比你多，还愿意把家产给我理，还不管我出门的。找到了我就跟你和离。”
周立寒：“......。”
“找不到你还想甩掉我？”程萸眼神危险，“是你给我添的这麻烦，你找不到我就赖着不走。骗我那么久感情，我多花点钱不行？”
周立寒：“............。”
“得，你不想走就直说呗，我又不会赶你。”她拱手认输，“你留下来我才谢谢你呢，你要花钱随便花，反正你赚得回来。”
程萸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说我爱慕虚荣？”
“我有什么资格说你？我不也是？”周立寒看着她笑了，“是我先想一直当周立寒的啊。”
程萸轻哼一声：“哦，那你我真是臭味相投，不如将就将就，凑合凑合吧。”
“怎么就臭味相投了，这叫志趣相投.....”
“那我要是有看上的小白脸儿呢？”
“那你悄悄来，然后千万别在我西征后怀上了，那我可打不了掩护。”
“......。”
二人进行着一些被外人听到会大骂违反纲常倒反天罡的对话。回到了周府，一进暖和的大屋子，便见到久违的几家人团聚。
周猎虎把炸面头碟子吃空了一半，秦老匠撑在餐桌上打盹儿，何屠户夫妻俩在炒菜，陈医娘在给妈祖像换贡品，何小乔在做花灯。
比起四年...不，五年前的那个过年，唯独少了二人。
一个成功回到了自己家里享天伦，一个......。
周立寒鼻头发酸。
“立寒小两口回来了？赶紧先喝口热汤。”芳姨端着又一盘热腾腾的盐水鸭进来，惊喜地瞧她几眼，“来来，快坐下。”
何小乔哇地一声跳起来：“立寒哥哥和嫂嫂回来啦！快来看，这是我给你们叠的花灯！”
周立寒略为惊讶，家人竟然已经对程萸这么熟悉自然了吗？
“他们比你更早知道我不打算和离。”程萸有些小得意地扬扬眉，“你还在宫里这几日，我哥经常来陪我，也旁敲侧击问我想不想和离。你姥爷和北冥姨也都问过我。”
原来她已经搞定了啊。周立寒佩服：“好好好，那以后这个家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是？”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污蔑我。”
周立寒落座，看向周猎虎问：“姥爷，你这几日怎么样？”
周猎虎淡然答道：“我忘记我以前叫什么名字，所以就不恢复了。而且只是带御林军，没必要。所以也没什么人找我麻烦。”
“......，”忘记名字可真是个大聪明理由哈，周立寒佩服，“我就说早上那圣旨咋念的还是猎虎。得，您那儿不麻烦就好。老秦爷呢？”
秦老匠用浅浅的呼噜声回答。周猎虎替他道：“也没有恢复，因为当年秦家确实是犯了事，翻不了案子，恢复他身份怕不好任用。”
“那还怪遗憾的。不是，那也不能草率到直接用‘秦老匠’写到圣旨上去啊？”周立寒又惋惜又无奈。
“反正就只有我跟何某人恢复身份。”陈医娘拜完妈祖也坐下来，略感头大，“晚点儿我还得回北冥府坐坐。”
主要是周猎虎和秦老匠的身份太过重磅了，公开恢复虽然很震撼很爽，但同样也会让皇帝、皇室宗亲忌惮，以及肯定会有大批的言官冒出来各种阴谋论上谏，并不见得是好事。
周猎虎和秦老匠自愿放弃恢复身份，也可以说是表明自己没有争这份威名的心思，没有想功高震主的意思。
这主要是可以让治宪帝松一口气，反正他知道这些老家伙是什么份量，可以怎么用就行了。
周立寒哇哦一声：“那我岂不是可以腰杆子邦直了？”
“你哪个时候腰板子不直？”何屠户端着最后一盘白斩鸡走进来瞪她，“你要是腰板子弯，十二年前会大老远从京师跑闽地哦？”
周立寒诶嘿嘿一笑。
大家都坐下来吃了，肚子垫得差不多时周立寒率先举杯：“诸位长辈，新的一年，立寒有个新决定——”
陈医娘抬手：“刚才帮你问过，妈祖说你一路顺风。”
周猎虎倒酒：“我没占卜出比你西征更好的选择。”
秦老匠转醒：“倒也不用说是这个新年的决定，毕竟我还得再研究一年。”
何屠户鄙夷：“那你这一年好好跟捱学！捱也得去！竟敢在捱眼皮子底下把陈家丫头绑走，看捱不把那群洋鬼子家门都给轰撇咧！”
周立寒：“......？”
“不是，我都做好了你们骂我阻拦我的准备了呢。”她略微尴尬一笑，但心里松了口气。
陈医娘气道：“阻拦你有屁用？只能帮你求妈祖保佑了呗！说好啊，先把身子养清楚，身子才是本钱！”
“好好好，那您几位也千万多多保重，只怕我难以尽孝膝下。”周立寒拱手拜拜。
程萸笑得温婉：“小媳会替夫君尽孝的。”
“嗬，看看你家娶的，再看看你。”何屠户也嫌弃数落，“人家好姑娘小小年纪就替你照顾一大家子人，你嘞，二十几的人了，还让一大家子老头老太操心你！”
周立寒：“......好嘛。”
秦老匠不大赞同：“也不这样说吧，那也得是孩子有前途等着选，我们才有得机会操心啊。”
“这都是我们没走过的路，我们也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何光景。”周猎虎濯酒一杯，用全场最平淡却最令人定心的话音说：
“这是一片新的天地，应该让年轻人去闯荡，开辟属于他们的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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