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将卧室浴室交给水月大师检查，她踱回客厅，站在楼总身后。
楼总左手绑着纱布，正用右手敲键盘。
屏幕上跑着代码，黑漆漆的背景映出方颜的身影。
楼总回头看见她，冷不丁一惊：“都搜完了？”
“还没。”方颜指指桌上的一本原文书，“《领域特定语言》，这本书挺老了，楼总还在看？”
楼总大概没想到她能一眼认出书名，眼中认过一丝诧异：“常读常新，它能给我很多灵感。”
“原来编程也是种艺术，”方颜笑笑，“楼总果然是个浪漫的人。我听梁助理说，你在大学的时候写过一个小游戏，把它放到网上供大家免费玩，到她生日那天，所有人都会收到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礼包，运气好的还能开出极品装备，所以她被游戏里的玩家称为幸运女神。”
楼总转过椅子，看着她迟疑片刻：“浪漫吗？她差点和我分手。”
“如果打开礼包以后没有那个表白墙，还是挺浪漫的。”方颜实话实说。
“哪个缺心眼的会把自己和女朋友的真名放在游戏里，”这是梁助理的原话，“别人一搜就知道我们是谁。”
楼总低下脑袋，像在反省自己的年少轻狂。
“你有男朋友吗？”他突然问。
方颜：“这是隐私。”
楼总抬头：“你希望男朋友怎么对你求婚？”
方颜：“……用比较正常的方式？”
楼总沉默了一阵，转回身：“你们继续找吧。”
等到开锁师傅到来，方颜和水月大师已将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我心有所感，”水月大师庄重道，“不过没有十足把握，需要回去冥想一番，明天再告诉楼总结果。”
楼总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只冲两人挥了挥手。
他这一忙就忙到半夜。
楼总跑完最后一段代码，扭扭脖子。
他仰面靠在电脑椅上，望着雪白的屋顶发了会儿呆，重新坐起身，伸手在桌上翻了翻，从一堆书底下抽出一个丝绒盒子。
他摸了摸光滑的丝绒表面，手指在盒盖上停留半晌，没有打开。
他放下盒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厨房泡了碗泡面。
他三两口吃完，简单洗漱之后，回到卧室。
关了灯，楼总在黑暗中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他依稀听到有人来到床边。
他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他胸口一凉，有人掀开他的被子，抓住他的脚腕往外拖。
楼总在睡梦中挣扎，勉强挣开一只眼皮。
黑漆漆的卧室里，他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他正想张口叫喊，身下猛地一空，摔下了床。
这一下摔得结实，他全身像是散了架，不等爬起来，身体突然腾空，瞬移一般到了卧室门口。
“轰”地一声！
他蓦然听到身后传来重响。
他扭头看去，顿时呆住。
半拉的窗帘透入些许微光，他的床垮了一地，上面堆满碎石。
房里的灯突然亮起，这下他看得更清，卧室中间的天花板不知怎么塌了，正好砸在床上。
如果不是他突然摔下来，又突然平移到卧室门口，这些石板都会砸在他身上。
楼总只觉浑身发冷，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
“阿弥陀佛，老衲抱不动了。”
话音刚落，他就掉到地上。
这下楼总的屁股彻底没了知觉，他也顾不得这个，半撑着身体，仰头看着身旁出现的水月大师。
他敢肯定，就在前一秒，他身边还没有人。
水月大师捶捶胳膊，对另一边道：“方施主，好了吗？”
“好了。”
随着这个声音，又是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楼总眼前。
他呆呆看着方颜和水月大师，半天没说话。
方颜向水月大师伸手。
水月大师依依不舍将撕下的匿踪符还给她。
方颜将符纸叠好，插进裤兜，看向地上的人：“楼总，还清醒吗？”
楼总撑了撑，没站起来。
水月大师伸手扶了一把，将他半拉半拽拖起来：“我们去外面说。”
客厅里，楼总抱着热水杯，安静了半晌，终于开口：“是你们救了我？”
“阿弥陀佛，”水月大师道，“幸亏我们来得及时，不然楼总就麻烦了。”
方颜在旁瞟他一眼，心想：不是来得及时，是压根没走。
她从c市出发前，在师父书房里搜刮了一通，带了几张匿踪符在身上，正好派上用场。
她和水月大师直觉楼总身边有问题，但对方的态度又不太配合，只好行此下策，趁人不注意留了下来。
可怜他俩到现在都没吃晚饭，她还好点儿，水月大师闻着那碗泡面香气直吸口水。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半夜，果然出了事。
“我白天就发现楼总印堂发黑，大难不远，但天机不可泄露，老衲担心说破之后反有后患，只好静观其变，伺机相助。”水月大师说得似模似样。
楼总捂着额头皱着眉，似乎终于清醒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水月大师指指卧室的方向：“如你所见。”
天花板塌了。
楼总甩甩脑袋：“为什么？”
他大概仍在混乱之中，说话有些吃力。
方颜走到电脑桌边：“有人对你用了厌胜之术。”
她拿起那只丝绒盒子，轻轻将它打开。
黑色底座上，嵌着一枚钻戒。
水月大师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啧，方颜猜他的意思是：好大一颗钻石。
楼总见方颜打开盒子，连忙起身，但他双脚一软，又跌了回去。
“抱歉，这枚钻戒你恐怕不能送了。”方颜取出那枚戒指，手上掠过一道红光。
戒指的托环忽然断裂。
楼总仿佛看见托环裂缝中窜出一道黑烟，但它立即被方颜手中的红光罩住。
方颜略嫌失望地看看手心，将灵力困住的邪祟丢给水月大师：“请大师超度。”
水月大师伸袖一拢，将那道黑烟收进袍子。
楼总看着他俩变戏法似地交换，忽然脸色大变：“还我！”
他朝两人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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