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姑脸上迅速换出来笑，从托盘里面拣了个大的钱袋。
“老爹！我哥说你的功劳最大，所以自然要多分一些给你，但我哥也说了，这打虎是他一个人打的，老爹在衙门乱说的那些话，可是要当面收回去，要不然，让人家笑话咱西犁村，打个虎都抢功劳。”
顾振上前两步拦在老爹跟前，沉着脸问杨大姑，“你们想要听什么话，不妨说来我听听？”
杨大姑便道：“昨日在县衙，你老爹跟人家说，这虎是他打死的，还恬不知耻的侮辱我哥，说遇见老虎我哥躲的没影，等老虎打死了我哥出来抢功，你们听听，这种话他也好意思说，他顾老爹还是个人吗？”
那天晚上，老虎出来时顾振体内毒性发作，是白士先帮了一手，但后来老虎败退逃跑，还想要伤人，被他一剑斩杀。
说实话他并不清楚顾老爹和杨桐是怎么跟老虎对峙的？
结合之前几人诉说，再加上杨大姑这些话，完全可以把当时的场景还原出来。
就是老虎一开始追的两个人，杨桐吓尿了，躲在一边，只有顾老爹一个人面对老虎搏斗。
白士先不出手的话，当时的情形何等危险。
他拉住养父一只胳膊，担心的问：“老爹！你当时应该也躲一下，怎么能一个人上，那多危险？”
顾老爹不以为然的一笑。
“你爹我是几十年的老猎人，看见一只老虎就被吓到，那还打什么猎？只是那杨桐好歹也是上了战场的，竟然怕这畜生，说起来，欸……不说了！”
顾老爹叹一口气，拉着他，“我们回去。”
围在一边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先听了几个少年的话想，现在又听见顾老爹的话，所有人都对这些话议论纷纷。
杨大姑讨不得好，气急败坏大喊，“哥！姓顾这老头死不改口，又在这里乱说你的坏话。”
那边杨桐急忙的挤过来，连连对众人抱拳说着告罪的话。
村里人就问杨桐，“杨桐，你出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桐气定神闲的冲众人一抱拳，“今天的事，纯属一闹剧，都是些小孩子不懂事，杨某也不会往心里去，大家都散了吧，稍后我给众乡亲摆个酒，感谢大家……”
杨桐一张嘴敬老爱幼，就把所有人都拴到酒席上，要在村中大摆筵席一天。
扯着扯着就把打虎英雄的事给扯往别处去，顾老爹摇摇头，拉着顾振要走。
后面杨桐喊住他，走过来就把顾老爹拉走一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顾老爹眼中精光一闪，眼睛落在顾振身上。
旋即杨桐拿过托盘，亲手放在顾老爹手上。
这时几个衙役分开众人走过来，领头那个看着杨桐和顾老爹，笑的不露痕迹。
隐晦道：“打虎的事，还是要当着乡亲们的面说清楚了，别等你入了职，还让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杨桐连忙道：“自然不会。”
他赶快一拉顾老爹，示意顾老爹开口。
只见顾老爹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其实……我说实话吧，这虎…还真是杨桐兄弟打死的，我就想着想多拿一点赏钱，所以才……那样说，都……都怪我这张嘴。”
顾老爹顿了顿，蓦然一巴掌扇自己脸上，所有人脸色都一怔，顾振就站在边上，竟然阻止不及。
养父又大声道：“当时那老虎扑过来，杨桐抢了我的弓射出的那两箭，后来也是杨桐一刀把老虎砍杀，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这打虎英雄就应该是杨桐，大家都不要误会了。”
说完顾老爹拿起钱袋，给几个小子分钱。
一边嗬嗬笑道：“你们杨桐叔叔给你们的，就拿着，这一路大家也辛苦了，都早点回去休息。”
几个小子面面相觑看着手上的钱袋。
顾老爹最后把一个钱袋递顾振手上，“走！我们也回去了，你爹跑这一趟，真累！”
顾振捏着那袋子，光重量最多两三吊钱，这就是羞辱养父抢功劳的施舍。
拿着钱袋，顾振手上一撒，直接掷在杨桐和衙役跟前。
“我老爹跟猛虎搏斗的伤，还有我这个儿子去给他治，不需要你们施舍。”
在场一时间静的沉闷，所有人都小心偷看杨桐脸色。
忽然王小山也把钱袋掷过来，冷哼道：“我也不需要。”
啪啪啪！
几个钱袋砸在地上，只有大壮傻乎乎的捧着钱，“你们都不要，那我这袋也不要了。”
大壮也跟着大家把钱丢下，后面小虎寒着脸，把脑袋埋在胸口，紧紧抱着钱袋不撒手。
“我，我要回去，给我爹。”
杨桐脸色黑成猪肝。
“老顾！这是何意？”
顾老爹一按边上的人，走上前一步，蓦然转身一巴掌扇顾振后脑勺上。
顾振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扇一巴掌。
打他的人居然还是刚认了半个月的爹。
他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摸着后脑嗡嗡的一点痛意。
也许养父一开始是要扇他脸上，顾虑到男人的尊严，才改而打在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是满满的怒意。
顾老爹走上前，蹲身把地上的钱袋子一个个捡起来。
赔着笑脸道：“都是些小孩子，不懂事，王小山，你怎么也跟着阿弟胡闹，还有你们几个，这么不让人省心……”
杨大姑在背后讥讽，“有骨气那你别捡啊？”
顾振走过去蹲身拉养父，迎上养父深沉的目光，顾老爹生硬的把所有钱袋一个个拿在手上。
杨桐深吸一口气，丢下来一句：“老顾，你这娃欠教训，要教不好不妨我来替你管管。”
人群散场，围在边上的只剩下几个小子，顾老爹把钱递给小子们，这回大家都接了，没有再丢。
顾老爹拖住顾振一只胳膊，拖回了家。
父子二人都默不作声，老顾极少跟养子谈心，今天当众打了养子一巴掌，这会后悔了，一回来把钱袋放在桌子上，赶快去院子里生火做饭。
顾振想了想，走出去道：“爹，您也累了，您歇着，这饭我来煮。”
老顾腼腆的嘿嘿一笑，“我儿子身子骨弱，这才好了没几天，老爹一把力气，不累。”
顾振坐灶前添柴，过了一会儿才问：“杨桐跟您，许了什么事让您改口，把打虎的功劳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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