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温斯洛总统……”
费利克斯努力斟酌着用词，“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算是一个‘理想型的实用主义者’，或者说是‘有底线的现实主义者’吧。
他有巩固联邦稳定、推动社会公平、改善底层民生的政治理想，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巨大资源，甚至……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为了达成他认定的‘大局’，他可以在规则边缘游走，可以对政敌冷酷无情。在那些被他触动了利益的豪门和反对派眼中，他是不择手段的暴君和恶棍。”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让那些真正受益于他推行的基础保障政策、避免了各种生存危机的底层贫民来评价，他或许……配得上一句‘还算尽责’。
至少，他没有像某些纯粹的利益傀儡一样，彻底放任底层自生自灭。”
为了让宋星澜有更直观的了解，费利克斯和K先生花了些时间，快速调取并整理了一份简洁的资料。
将查理斯·温斯洛上任以来推行的主要政策、面临的阻力、产生的社会影响以及一些备受争议的“灰色手段”都罗列了出来，做成了一份清晰的对比表格，共享给了他。
虚拟的空间里安静下来。
K先生和费利克斯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
他们不再将宋星澜看作是需要被引导和保护的盟友，而是在等待他这个握有关键筹码，内心却秉持着一套独特准则的年轻人，做出属于自己的抉择。
这个选择，将决定格洛萨里家族在这场旋涡中的最终航向。
宋星澜将总统查理斯·温斯洛上任以来的履历表仔细看了一遍，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抬起头后，宋星澜眼神中的迷茫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断。
“我明白了。”
他给出了自己的点评，“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算不上糟糕的政客。他像个……压力巨大的‘大家长’，用各种方法，
包括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勉强维持着一个庞大而麻烦的‘家’不散架。而这个‘家’里最弱势的那些成员，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他的庇护。”
宋星澜看向费利克斯和K先生：“如果我们的技术，最终是用来帮助这个‘大家长’更好地养活家里那些最容易被忽视的成员，而不是成为某个巨头或者纯粹的政治野心家敛财夺权的工具……
那么，我觉得这笔交易，可以做。甚至，我们可以稍微‘便宜’他一点。”
老家有句话，他一直很喜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现在宋星澜早已不是一年多前那个毕业即黑户，下一秒就可能被扔去黑工厂当燃料废渣的可怜边缘星孤儿。
现在的他，靠着老家的馈赠，已然是一个大老板和星球主（虽然只是个破败的荒星）。
也就是说，宋星澜已经达到心目中“达则兼济天下”的地步，只是他践行的方法，比较剑走偏锋。
嗯，都是靠魔改星际版的华夏美食，来帮助更多的人靠这些美食专利而发家致富。
可这样的人，几乎都不是那些最需要帮助的底层民众。
他们连生存都很艰难了，还哪有信用点或关系，在小食堂的留言簿留下自荐呢。
但现任的总统先生，甭管他是不是为了连任才这样照顾那些底层民众，但论迹不论心，只要他们得到庇护和好处就很好了。
想到这儿，宋星澜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复杂的笑容：“毕竟，他能让那么多人吃上平价营养液，不至于饿死，这本身……就挺符合我对于‘好人’判定的。”
至于查理斯·温斯洛用的方法光不光彩，那是他的敌人们才需要顾虑的事情。
他只需要考虑这人能不能把他的东西用在了好的方面。
不然，到时候功德没有+1（n次方），反倒扣无数。
“好！”K先生看人的目光都不同了，他说道：“星澜少爷，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道该怎么跟那帮家伙周旋了！你的诉求是，技术可以用于普惠民生，但绝不能被滥用是吧。”
费利克斯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放心，星澜。你的选择，也是我们格洛萨里家族的选择。”
目标就此明确。
接下来的事情，不再是迷茫的防御，而是有原则、有底线的进攻。
-
就在宋星澜等人紧急调整策略的同时，总统府那边也没有闲着。
埃利奥特·肖看着光屏上依旧显示“未回复”状态的通讯记录，眉头微蹙。
星澜·奥拉纳松的沉默比他预想的要长，这不符合一个普通商人突然接到总统府橄榄枝时应有的反应。
要么是他过于谨慎，要么……就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在待价而沽。
他接通了一个内部加密线路，向马尔科姆·马特顾问汇报：“目标尚未回应会面提议。是否需要采取进一步适度施压，传递更明确的信号？”
顾问先生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是惯有的冷静语调：“保持耐心，肖。格洛萨里家族，尤其是那位首席法务官，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过度的急切，反而会暴露我们的弱点。
继续通过官方渠道，向维尔纳领主和奥拉纳松持续释放关于农业合作与星球开发的利好政策信息，以行动示好。
同时，可以适当放出风声，暗示我们也在接触其他潜在合作者。要让他们明白，合作是共赢，但我们并非别无选择。”
“明白。”埃利奥特·肖应道。
他了解上司的意思，既要展示肌肉，也要保持风度。
结束与马尔科姆·马特顾问的通话后，他又联系了雷蒙德·克雷格侍卫长。
刚接通，埃利奥特·肖就直接询问：“克雷格先生，关于那个名叫艾伦·艾德里安的学生，他是凯文·戴维斯的学生，而他与格洛萨里家族关系密切。
是否需要对这个学生进行外围背景调查？或许可以作为间接切入点。”
“可以进行低强度外围调查，但务必谨慎，不要惊动目标。凯文·戴维斯是个难缠的技术高手，他的防护网不是那么容易突破。”
雷蒙德·克雷格批准了行动，但严格限定了红线范围。
“是。”埃利奥特·肖结束通讯，立刻开始部署。
他并不知道，他想要调查的这个“外围”学生，早已无意中戳破了他们最核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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