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地下奇旅（中）
见严以琛不准备用武器，吐火罗首领也将他那烽火狼牙棒放下了。他盯着严以琛，由走到跑疾驰而来，挥开斗大的拳头就砸。
严以琛完全兴奋起来了，筋络中内力狂涌，倾身上去直接和他对拳。二人拳风相对，爆开一股极强的气浪，将身下那层水炸开了开去。水波向外传递，激得所有虫卵都亮了起来，一时之间把这地方照的通明。
两人同时退了几步，再次蓄力，缠斗到一处。他们这是最纯粹的以肉相搏，两具正在巅峰的躯体不时碰撞在一起，阔大的空间中全是“砰砰”的闷响。
吐火罗首领的身体被常年严苛的训练塑造的刀枪不入，真是铁板一块，与穿盔戴甲时并无区别。严以琛笑得开了，满眼都是魔气，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和力量发动攻击。
他动作又快又狠，每一下都是冲着死穴去的，但吐火罗人防的滴水不漏，仿佛真有金刚不坏之躯。严以琛蓄力踹出一脚，将他打出十几步远，吐火罗首领趁着距离被拉开的时间由防转攻，一手竖掌置于胸前，默诵心法调动功力，肌肉鼓胀了一圈，青筋毕露。再攻上去时，他那双拳流星一般，带着无数重影和极重的威压，想解决掉对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严以琛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打过架了，感受着即将到来的拳风，咧嘴一笑。他瞳孔缩了一圈，瞬间变为血色，身体周围的那方空间暗了一个度。吐火罗首领的拳停在他面前，在即将碰到他鼻尖的时候被一股巨力撞了回去，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严以琛身边的水已经蒸腾起来，他举起一只手，虚虚对着侧方的一根石笋，握拳。石笋轰然炸开，中间那一部分竟化作了粉末。他只在魔宫时把魔道经调动到这个程度，今日与吐火罗人对局，还真是再上一层楼了。暴涨的内力搞得他筋络有些酥麻，渴望着再次出击，用这股狂暴的力量折服对手。
吐火罗首领脸上也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他也没遇到过如此合胃口的对手。正在两人要接着打的时候，水中却起了变化，那些发光的虫卵不稳定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浮上了水面。
两人都迟疑了，他们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晓得是否对人体有害，于是停下动作，静观其变。
那些虫卵大概是被他俩惊扰过度，全部上浮后迅速孵化成虫。严以琛“嘶”了一声，窜回放衣服的那处石笋，把衣服套在身上，自己站到石笋上。吐火罗首领没动地，同样疑惑地看着这奇异的场面。
这些虫子有些像萤火虫，抖着翅膀从卵中孵化出来之后仍发出蓝绿荧光。它们先是腹部朝下，飘在水上，等翅膀变硬后，就呼啦一下飞起来，在地底空间遨游。孵化出的虫卵不计其数，转眼的功夫就有成千上万的带翅萤虫飞上半空，集结在一起，形成几道璀璨的光河。严以琛看得呆了，心说要是叶渡清在这该多好，他一定会喜欢这番景象，看得目不转睛。
这些萤虫貌似不影响他们打架，严以琛无所谓地耸耸肩，就重新调动功力，想再和吐火罗首领大战八百回合，分个胜负出来。
但很可惜，他们俩的战斗又被打断了。两人听到一阵模糊的摩擦声和“嘶嘶”声，同时抬头望向石柱，就看见一根东西盘在柱上，伸出了头部。
虫群正好经过，照亮了石柱以及石柱上攀附的东西，严以琛看得分明，那竟是一条蛇，张开的头部与方才袭击众人的沙中巨兽如出一辙，只不过身型小了不少，差不多是正常蟒蛇大小。现下它张开嘴，腮一样的皮瓣鼓动空气，将附近的萤虫吸进去了。
他们借着虫群发出的光，仔细看那些耸立的石柱和石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方才所见的那些可疑的凸起并不是流水侵蚀形成的，而是数不胜数、粘连在一起的圆形蛇卵。几乎所有石柱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的蛇卵，其间有不少已经出壳的怪蛇扭动着身躯，探头张嘴，捕食萤虫。还有些怪蛇正从半透明卵蛋中探出身子，身上诡异的粘液反射着虫群的光，努力向外挣扎。
严以琛嘴角动了动，看向自己方才打碎的那根石柱，“那个…刚才…我好像弄死了不少这玩意。呵呵…你说，这有这么多蛋，那生蛋的东西会不会也在啊……”
吐火罗首领捡起自己的武器，指着一个方向。粗壮的石柱上，庞然大物被唤醒了，它粗糙的鳞片相互摩擦着，发出金属般刺耳的噪音。大家伙已经注意到了入侵者，头部从石柱后转过来，张开大嘴，发出喑哑的咆哮。
严以琛给了自己一嘴巴，乌鸦嘴啊！他转过去刚想对吐火罗首领说些什么，就看到对方躺在了水里，一动不动。严以琛暂时没想明白他在干啥，不过立刻有样学样，憋了一口气，把自己浸没在水里。水中还有不少卵膜，触感滑腻腻的，贴在身上相当难受。
他们两个的体温很快降了下来，与冰冷的河水相差不大。巨蛇还真就失去了目标，重新盘回石柱上，继续休眠。
严以琛松了一口气，把头伸出水面，悄悄观察现在的情形。
那些刚出生的小蛇依旧在捕捉萤虫，它们的头在石柱间一伸一缩的，看起来有点幽默。萤虫大军改变了飞行的策略，在距离水面几米的位置盘旋，两两成组交叠在一起，貌似是在繁殖。
严以琛觉得暂时安全了，就缓慢起身，小声问吐火罗首领：“我说，还打不打了？要打也别在这打，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吐火罗首领观察着巨蛇盘锯的方向，安静地站了起来，想和严以琛说些什么，但嘴刚张开，就看着一个方向不说话了。
“怎么了？”严以琛也向那看去，只见一只幼蛇向石柱下方攀爬，转眼就下了水，跟条黄鳝似的，在浅水中游开了。它刚才吞了不少萤虫入腹，现在转了两下头，从口中吐出一股绿了吧唧的液体。严以琛好奇心起，掏了掏袖子，拿出半个浸了水的馕饼，掰了一小块，扔过去。
馕饼刚接触到那方水面，就发出“滋啦”一声，竟是被腐蚀了，转眼之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严以琛瞪大了双眼，赶紧后退几步，这要是粘到皮肤上，不知道会怎样。
吐火罗首领已经站到石笋上了，他头顶上有好几条幼蛇做自由落体运动，扑通扑通往水里落。吞了萤虫的幼蛇落入水中后，纷纷吐出胃液，把那边的水都染成了绿色。要是所有幼蛇都落下来，这水面不得变成熔炉了？放头大象在里边，都得化成骨头吧。
严以琛觉得这地方待不得，也找了处蛇少能落脚的地方，对吐火罗首领说：“喂，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继续待在这，不是被大蛇吞掉就是被小蛇融了。现在先把私人恩怨放一边，出去再说。我的确有法子找到其余人，胡达大师兴许能带我们回地上。但如果你仍要找小圣女的不痛快，那咱们就在这拼个死活，看最后谁能站着出去。”
吐火罗首领掂量了一下轻重，用那双沉郁的眼睛看了严以琛一阵，点了点头。“只要还在地下，我就不会对你们和公主做什么。回到地面上之后，就各凭本事吧。”
“行，你倒也是条汉子，最好说话算数。”严以琛指了指寻路丫给出的方向，示意吐火罗首领往那边去。
蛇吐出的绿水已经蔓延过来了，二人在石笋石柱间腾挪，尽量不接触水面。那些萤虫交配完毕，雌性扎入水底消失不见，而雄性身上的光愈发暗淡，无力地扇动几下翅膀，最终掉到水面上，被幼蛇吃掉。
奇怪的是，钻入水底的雌虫似乎不惧幼蛇的腐蚀性毒液，幼蛇也没有钻到水下捕食雌虫的心思，只是对水面上死亡的雄虫大开吃戒。这大概是两种生物间微妙的平衡，这种场面大概已经在地下轮回了千百年了。
二人越走越远，水流湍急起来，已经能没过人的头顶。前方有隆隆水声，貌似是一处落差很大的地下跌水。
“很高。”严以琛在黑暗中喊道。
吐火罗首领人狠话不多，已经顺着水流扎下去了。严以琛啧了一声，紧随其后，往不可知的地下更深层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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