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的气氛原本随着阅兵式的即将开始而愈发肃穆,赵明指尖轻叩着粗糙的木桌边缘,目光落在台下整装待发的方阵上,思绪还沉浸在故乡与这片法外之地的奇妙呼应中。这时,桑坤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窘迫,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好意思,朝着赵明欠了欠身:“将军见谅,因为时间比较急,附近又没找到养鸽子的,所以没有准备。”
他这话一出,观礼台上瞬间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大笑。徐祖明先是愣了愣,随即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文件夹都差点甩到地上,他一边笑一边摆手:“桑坤兄,你这准备得也太‘接地气’了!” 白晓燕嘴角的弧度绷不住了,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笑声清脆如铃,她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打趣道:“没鸽子也好,省得在这荒郊野岭的,再被老鹰叼了去。” 周晓萍性子温婉,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掩住唇,肩膀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新奇 —— 她从未想过,如此严肃的阅兵式,会冒出这样一桩趣事。彭峰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粗犷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不少,笑声低沉而爽朗,冲淡了他身上的警惕气息。
赵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逗笑了,原本沉稳的气场松动了几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无妨,这样倒也实在。” 桑坤见将军没有怪罪,反而跟着笑了,脸上的窘迫才渐渐褪去,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与他严谨的军装形象形成了有趣的反差。
笑声渐渐平息,阅兵式正式拉开帷幕。随着波鸿一声令下,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推进,脚步声如同惊雷般在操场上回荡,震得地面微微发麻。士兵们虽然穿着混搭的作战服,有的甚至光着脚,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拼劲,持枪的姿势标准有力,喊出的口号嘶哑却响亮,直冲云霄。阳光洒在他们黝黑或苍白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可没有一个人懈怠,眼神里燃烧着对未来的渴望,也充满了对赵明的敬畏。赵明坐在主位上,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士兵,看着他们走过观礼台时敬出的军礼,看着那片参差不齐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 这片法外之地,这群原本流离失所的人,因为他的到来,有了归宿,有了纪律,也有了希望。
阅兵式在夕阳西下时圆满完成,士兵们有序退场,操场上的尘土渐渐落定,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汗水与尘土混合的味道。桑坤率先站起身,恭敬地朝着赵明做了个 “请” 的手势:“将军,各位嘉宾,军营旁边准备好了一排木屋,条件还算不错,各位先去歇息,晚些时候我再设宴款待大家。”
众人跟着桑坤起身,朝着军营外侧走去。木屋所在的区域远离操练场,周围种着几棵稀稀疏疏的树木,虽然枝叶不算繁茂,却也能遮挡几分落日的余晖。这些木屋都是新搭建的,用料扎实,原木的纹理清晰可见,外墙被打磨得光滑,还刷了一层清漆,透着股难得的精致。与军营里粗糙的设施相比,这里无疑是高规格的待遇 —— 每间木屋都配有独立的门窗,窗户上还装着简易的玻璃,门口摆放着干净的木凳,屋里隐约能看到整齐的床铺和桌椅,甚至还备好了清水和毛巾,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走过军营门口时,赵明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的目光被大院正中的景象吸引,瞳孔微微收缩,心中那股荒诞与真实交织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只见那里立着一座一人多高的石像,雕刻得惟妙惟肖 —— 石像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梳着利落的偏分头,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墨镜,神态从容,气场十足,不是他赵明,还能是谁?石像的底座是用水泥浇筑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赵将军永垂不朽”,虽然字迹笨拙,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认真。
“赵先生,那是你的雕像啊!” 徐祖明最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快步走上前几步,围着石像转了一圈,脸上满是羡慕又惊讶的神色,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没想到赵先生在这地方,都有了这么高的威望!”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的不可思议。白晓燕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她看向赵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周晓萍捂着嘴,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这位低调的赵将军,竟然会被手下如此 “高调” 对待;彭峰则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看着石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 能让一群桀骜不驯的人如此拥戴,赵明的能力可见一斑。大家心里都暗自嘀咕,如果这雕像是按赵明的意思立的,那这位赵将军也太张扬了,可看赵明此刻的表情,显然也是毫不知情。
赵明自认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涵养,可此刻看着那座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石像,也是老脸一红,耳根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刻成雕像,而且是在这样一片法外之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特,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桑坤,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探究:“桑坤,这是你干的?”
桑坤见状,立刻露出了邀功的笑容,连忙凑上前几步,腆着脸,语气里满是讨好与虔诚:“将军,这是我和波鸿一起商量着做的。我们心里,对将军的景仰之情实在是无以言表,想来想去,就找人按照将军平日里的形象雕刻了这座石像。”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认真,继续说道:“每次训练前,我们都会向士兵们宣讲:赵将军是这支军队的缔造者,是将军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有将军,就没有他们手里的武器和充足的给养,更没有现在这种充满希望的生活。我们想让所有人都记住将军的恩情,永远追随将军!”
波鸿也连忙走上前,用力点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虽然不善言辞,却用眼神表达着与桑坤同样的想法,那眼神里的忠诚与感激,真挚而热烈,没有丝毫虚假。
赵明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那座矗立在夕阳下的石像,心中百感交集。他原本只是想在这片法外之地寻求一处安身之所,却没想到,竟然收获了如此沉甸甸的拥戴。这座石像虽然粗糙,却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夕阳的余晖洒在石像上,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也照亮了周围士兵们投来的敬畏目光。赵明忽然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士兵看他的眼神总是那样炽热,那样充满崇拜 —— 在这片荒芜之地,他不仅给了他们生存的依靠,更给了他们精神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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