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故意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但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见此，丹枫这才好整以暇地摇了摇折扇，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落在了以安长卿为首的诛魔小队众人身上，笑容越发深邃迷人：
“好了，闲杂人等都被支开了。现在……终于能让我们好好‘叙叙旧’了呢，各位亲爱的……老朋友们。”
他的目光尤其在霍盛和安长卿身上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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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向后撤！”
“我来掩护！”
“包围方阵！”
战场上的厮杀声浪不断，但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诛魔小队与丹枫之间的空地上，空气紧绷得几乎要迸出火花。
丹枫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目光却像淬了毒的细针，逐一扫过面前众人。
“气氛何必这么紧张？”
他语调轻慢，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是碰巧遇见，打个招呼而已。哦，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扇尖随意地指向众人之间，
“那位总是活力满满、笑起来像个小太阳的林姑娘呢？今天没跟着出来？真是可惜了。”
“你还有脸问嘉远在哪！嘉远不是给你给哄骗掳走了吗！”
霍盛第一个炸开，怒吼着，脸上也气的泛起红晕。
丹枫挑眉，轻笑一声，扇子“啪”地一合，轻轻敲击着掌心。
“哎呀呀，你瞧你，说的这话可就太伤人心了。若不是我，林姑娘恐怕至今还被她最信任的队长、最亲密的队友们蒙在鼓里，活在那份精心编织的‘安宁’之中吧？”
他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虚假的同情，
“想想看，若她早早知晓一切，或许……冲击就不会那么大，也不会走得那般决绝，甚至……恨意也不会如此深刻，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锲子，狠狠凿入最痛的关节。
霍盛猛地攥紧了拳，手臂青筋暴起，他几乎要踏前一步，却被身旁洛笙极其轻微地拉了一下袖角。
洛笙护目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低声提醒道：“他在故意激怒你，不要轻易上当。”
霍盛憋着一口气，但依旧放松身体，再次运转坚心诀。
云清玥看着他们，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温柔的面容上带着惋惜。
关于林嘉远的事情，她也曾听他们或多或少的提及过。
她悄然移动半步，隐隐护住情绪波动最大的霍盛一侧。
安谧则依旧安静地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目光空茫地落在虚无之处，仿佛眼前的言语交锋与她毫无干系。
丹枫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一直很好奇，安队长，”他向前微微倾身，看着站在中间的安长卿，声音压低，却更具穿透力，
“当年你做出隐瞒的决定时，是真的以为能保护她，还是说……只是害怕那份真相揭开后，会连你一起灼伤？你看，你给了她希望，又亲手将她推入更深的绝望，这比一开始就身处黑暗……要残忍得多啊。”
安长卿的指尖微微一动，周身弥漫的寒意几乎让空气凝结出冰晶，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克制，只有眼神冰封之下，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痛楚。
她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丹枫，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啧，无趣。”丹枫撇撇嘴，重新打开扇子慢悠悠地摇着，仿佛失去了兴致，“看来诸位是打定主意要当锯了嘴的葫芦了。也罢……”
他转身欲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丢下最后一句，语气轻佻却字字诛心：
“只是替林姑娘觉得不值。她曾经那么明亮耀眼，像团火一样。最终却被最信任的人，用所谓的‘保护’，一点点浇熄，变成了如今这副……连我自己看了都有些心疼的模样，你说是不是啊？”
他用折扇戳戳身边的黑袍魔族，黑袍魔族无动于衷。
见“队友”不配合自己，又看对面那几人表面上无动于衷，丹枫叹了口气，一副计划失败的样子，但随即抬头笑得更加开心。
他转过头，对着空无一物的身后空气，用一种故作惋惜的语气说道：
“你看，我的小妖儿，我说什么来着？你心心念念的‘好朋友们’，早就有了新的队友，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为了他们，这些年都没有像人类动过手，如今看来，你的那点旧情，多么可笑啊……真可怜。”
他话音落下，他身后的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缝凭空出现，随即迅速扩大，变成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一只穿着黑色战靴的脚从黑洞中迈出。
紧接着，一个纤细却透着死寂气息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安长卿、霍盛、洛笙三人几乎是同时瞳孔猛缩，呼吸一滞！
那是，林嘉远……
却又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林嘉远。
她依旧有着那双小鹿般圆润的眼眸，但此刻里面却是一片死寂的灰暗，再也找不到往日半分灵动与明媚。
她的鼻尖变成了小小的、湿润的黑色，就像是一只鹿鼻。
原本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和麻木。
脸颊两侧，人类耳朵的位置被一对毛茸茸的、棕色的鹿耳所取代，此刻正无力地微微耷拉着。
她整个人瘦了很多，原本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凹陷下去，使得下巴显得更尖，透着一股病态的脆弱感。
最大的变化是气质，曾经的单纯明媚被一种沉沉的、仿佛对一切都已绝望的死气所取代，乖巧得令人心头发寒。
走出黑洞，她似乎看了面前几人，但眼神掠过很快，让人难以分辨。
她异常温顺地走到丹枫身边，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丹枫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像抚摸宠物一样揉着她的头发和鹿耳。
“嘉远……”
安长卿嘴中喃喃，有些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的林嘉远吗？
这些年，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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