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阿公轻咳一声，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嘈杂，随即满是笑意地看向阿牛。
“阿牛，这一次村子的事情，多亏有你，要不是你及时搞来的那些药草，阿杜他们也不会安然无恙，在这里，我作为代表再次谢谢你。”
说着，他弯腰，向阿牛深深鞠了一躬。
而这一动作，却让阿牛一惊，连连摆手，想要走开，却被阿公牢牢按住肩膀，他的目光温厚却不容闪避。
“阿公，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不，海叶村遵循一报还一报，救你的恩情，早就已经还清了。”
“可我...我...我。”
阿牛张了张嘴，转头迎上村民们的目光，却不知该说什么。
阿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微微一笑。
“这么大的恩情，咱们想来想去，不知道还什么，海叶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报酬了。”
说着，便有人自人群中走了上来，拿出一碗泛着红光的鱼汤，递给阿牛。
“这是...什么？”
还未靠近，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腥味，直冲肺腑。
阿牛只觉胸中气血翻涌，胃里一阵抽搐，几乎要当场呕出，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这是我们海叶村的特产，丑鱼，闻着虽然不怎么舒服，但吃下去能强筋健骨，百毒不侵。
这丑鱼，一般我们只会给自己人，如今你救了村里人的命，这一碗，不仅是全村人的心意，更是我们对你的感谢。
你愿意，成为我们海叶村的家人吗？”
阿公的声音低沉而郑重，眼里写满了真诚与期待。
听到这番话，阿牛怔住，望着那碗红光流转的鱼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阿公的提议，他很感动，也深知这份接纳背后的分量。
可面对那碗象征着好意的鱼汤，他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那腥气如同活物，顺着鼻腔钻入骨髓。
“别害怕，喝了它，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阿公的笑容温暖而坚定，仿佛早已看透阿牛的挣扎。
台下村民们也回以笑容，目光中满是鼓励。
他们经历过这一切，自然知道，无论是谁，第一次吃这丑鱼都会无比抗拒。
同样，他们也相信，当阿牛品尝过一次后，就会明白那深藏于腥涩之后的奇效。
被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所包围，阿牛深吸一口气，接过那碗鱼汤。
努力缓解血腥味带来的不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牛缓缓端起鱼汤，放在了嘴边。
下一刻，就在他马上要将鱼汤送入口中时，外面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出事了！海祸来了。”
一名村民慌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
闻言，众人同时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村外。
虽然看起来，外面还是那么风平浪静，但细细听来，能听到一阵细微的嘶吼与怒吼，夹杂着熟悉的呵斥声划破了此地的宁静。
阿公眉头一皱，看着慌乱的众人，开始下发指令。
“都别慌，小的老的回家，男人和我走。”
“好！”
在他的命令下，村民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青壮男子抄起鱼叉、竹矛集结到阿公身后。
老弱妇孺则默默退回屋内，关门闭户。
阿枝看向阿牛，急呼道。
“阿牛哥，海祸来了，快和我回去！”
然而任凭她怎么呼唤，阿牛都纹丝不动，反而看了一旁的阿公。
阿公回头视线与之对上，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眼里的深意，无奈地一叹。
“阿牛，眼下村子告急，你的事，我们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阿公，我能不能也一起去，为大家出份力？”
阿牛顺手放下鱼汤，神色坚定地望着阿公。
阿公迟疑了片刻，目光扫过那碗鱼汤，又落在阿牛脸上，最终缓缓点头。
海祸与丑鱼相关，都算是村子里的禁忌，不能告知外人。
可阿牛的仪式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且眼下危急，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
作为海叶村的领头人，他自然清楚海祸的危险。
“带上家伙，跟着我们走。”
随口嘱咐了一句，便开始集结人手，朝村外而去，阿牛自然紧随其后。
可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一声轻唤。
“阿牛哥。”
阿枝独自一人站在槐树下，眼里满是焦虑与不舍，但她还是强忍着露出笑容。
“你要小心啊，我和阿娘等你回来。”
“好！”
阿牛重重地点头，转身大步跟上其他人，奔向海岸。
......
天泉山顶，此刻有十几位身着不同服饰的修士立于崖边，神色凝重地望向海岸的方向。
“原来我们搜了几日的恶兽，居然全部藏在无尽海中？”
一黄衣老者眉头紧锁。
“难怪气息始终若隐若现。”
“不对。”
话音未落，却遭到反对。
此人一袭白衣，眉宇间却流露出几分与自己不符的锐利，目光如刃般刺向海岸。
“虽然恶兽的气息的确来自无尽海，但也不尽然，我冰蔟府弟子在那个方向也感应到了恶兽的气息。”
话落，他指向了一个方向，可这个说法却遭到了其他人质疑。
“白柒长老，连天琅宗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为何你能如此笃定？”
“哼，爱信不信。”
白柒冷哼了一声，环视了一眼此地众人，便不再开口。
‘这些家伙，仗着天琅宗这几年势大，依附于其，渐渐有些不将冰蔟府放在眼里了，可他们是不是忘了，冰蔟府的底蕴，不只是看得见的’
他的这副态度，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当场便有人冷言讥讽。
“白柒，大家伙是在谈论事情，若你不满，尽可去上面说，在这里摆什么架子？还当你冰蔟府是当初？”
白柒神色不动，冷眸一扫，指尖微动间杀气弥漫。
可就在他出手之际，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那精一境后期的修士脸上，将其打得身形一晃。
“我冰蔟府如何，容你说三道四？”
一袭蓝白相间长裙的女子，屹立在山巅，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注视着众人。
骤然被人攻击，那修士怒意勃发，正要发作，当他抬头的刹那，瞬间手脚冰凉。
“端木长老，你怎么也来了？”
在瞧见女子出现后，立马便有人站了出来，笑意满满地上前迎接，至于那挨打的家伙，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吗？”
“这是哪里话，这不过是刚才没瞧见你嘛。”
开口说话之人，至少也是精一境中期的修士，可在场众人看着他那一副谄媚模样，却无人敢出言讥讽。
端木如霜，自三年前被爆出身份后，行事越发乖张，稍有不慎就大打出手。
若仅仅是如此倒也算了，可她不仅自身实力强悍，已达精三境巅峰。
更传闻身后站着冰蔟府老祖，谁敢动她，便是与整个冰蔟府为敌。
要知道，如今的北方，虽然因为某个不可知的原因，天琅宗迅速崛起，成了北方明面上的头号势力。
可明眼人还是明白，哪怕是得到神秘势力相助的天琅宗，也不敢真正与冰蔟府翻脸。
不外乎别的，因为这些年冰蔟府虽表面沉寂，但其实已经与不少势力，达成了联盟，其中就包括中原的大燕。
大燕向来不插手北地事务，如今却悄然与冰蔟府结盟，这里面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布局，无人敢轻易揣测。
更何况，每过一段时间，就有陌生的强者，做客冰蔟府，这让他们对冰蔟府的真正实力愈发捉摸不透。
而今日端木如霜亲临，显然给到众人极大的压力。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齐齐瞪了一眼那个逞一时嘴快的修士，要不是这家伙，何必惹出这等麻烦？
“哦，所以你们就在欺负我冰蔟府之人？”
“唉，端木长老哪里话，这不是在与白长老谈论吗，你想多了。”
“是吗？”
端木如霜斜睨了白柒一眼。
“还不过来？”
见这女人居然这么嚣张，白柒撇了撇嘴，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毕竟在外面，还是给她一个面子好了。
岂料，才走近，就被怒骂了一顿。
“你怎么回事，是没有嘴吗，不会说话吗？”
“喂，你干什么，别给脸不要脸哈。”
白柒脸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讥，却见端木如霜唇角露出一丝坏笑，顿感心中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剧痛便传了过来，自己耳朵被人一把扭住，动弹不得。
“是你和我说宗门里太无聊了，这才准许你出来逛逛，没想到啊，到了外面居然这么老实，难不成你是个窝里横？”
温和中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响起，白柒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急忙开始讨饶。
“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觉得懒得和这些废物计较，哎哟，疼疼疼！”
“废物？你这话就有失体统了。”
白芨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秀美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若是不看她捏着白柒耳朵的手，恐怕都会相信她此刻的温柔。
“对不起，他们不是废物，他们是白痴。”
白柒大声呼痛，嘴上却不饶人，又将其他人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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