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三个人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经过急救，付闻樱与孟怀瑾在下午便先后醒来，唯独孟宴臣一直昏迷中。
期间，警察来过两次，前一次来跟每个人单独问了一些事情，后一次，则带来了一个极其有冲击性的结论。
阮娇娇系自杀。
肖亦骁听完，沉默几秒，差点要掀桌子：“你他妈在跟我闹着玩吗？”
纪景深立刻伸手拽他一把，“坐下，好好说话！”接着看向对面的便衣，“不好意思张队，他太激动了，不用理他，您接着说。”
张队摆摆手，“没关系。”
从业多年，他早见惯了，遇到这种事，控制不住情绪可以理解。况且，这个结果确实出乎意料，不光是肖亦骁，第一次尸检结果出来后，所有参案人员都大吃一惊。
因为当初接警时，受害者在电话里的证词是，路边偶遇的醉汉对她图谋不轨。所以立案后，他们便先入为主地照着这个方向迅速展开初步调查，比如说，两人的社会关系，是否结仇，当天的行迹以及监控录像……等等。
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现场的痕检结果其实就已经存在几个疑点，但那时没人往这方面想——谁会一开始就往这方面想？
谨慎起见，他带人回案发现场反复勘测，最后结合现场痕检与尸检报告，得出的最终结论是：由犯罪嫌疑人造成的伤口在肺部，但未伤及大血管，如果能及时得到救治，是可以活下来的。致命的是第二刀，在心脏，她自己捅的。
张队给一脸迷惑的两人还原案发过程。
10月4日深夜，受害者接到某腕表专柜经理的电话，开车前去取货。返程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上车返回家中，而是七拐八弯，越走越偏，到了案发现场附近，被喝醉酒的犯罪嫌疑人用石头重击后脑，拖到隐蔽处，准备实施侵犯。
但受害者很快清醒过来，于是两人发生争斗，争斗中，犯罪嫌疑人拽下随身佩戴的折叠刀具，一刀捅进受害者肺部，见血后，可能酒醒了，转身想跑，却被受害者起身推倒，一刀扎进后颈，当场毙命。
随后，受害者拿回在拖行中丢掉的手提包，又返回第一现场，在犯罪嫌疑人的尸体旁，拨打了报警电话。
打完电话，她便从死者身上拔出凶器，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虽然那一片是监控死角，但一切证据显示，真相就是这样。两人并不认识，路遇是意外，虽然犯罪嫌疑人试图并做出了伤害行为，但阮小姐最终的死亡原因是自杀。”
随着话音落下，张队结束了发言。
而对面，肖亦骁和纪景深的表情，比起悲痛，更像是听了一个离奇又抽象的故事，难以用语言形容。
半晌，还是肖亦骁先开口：“你在跟我闹着玩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张队和同事很认真地看着他们，语气郑重且严肃，“这不是故事，而是发生过的事实。”
肖亦骁无法接受，“不可能！好端端的，她干嘛要去死？”
“这也是我们想要弄明白的东西，她的动机是什么。”
担心反杀被定罪判刑？可那罪不至死。
因为杀了人一时激动，感到害怕？
这才像是开玩笑，她反杀的动作快准狠，事后还能冷静地报警，让他们低调处理，不要扩大事态，并指定由肖亦骁负责她的后事。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在此之外，他们还调查了她的社交圈子和社交平台，虽然很少，但氛围不错，积极向上，活泼开朗，面对绝症也能坦然接纳死亡，正常享受生活，没有过轻生念头，甚至那个所谓的绝症也已经痊愈，更不存在畏惧病痛折磨而提前自我了断的想法。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接着，由张队示意，他旁边的警察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根据此前的监控放大显示，阮小姐一路上眉头紧锁，虽然身边并没有人陪同，也没有佩戴耳机等工具，可她的嘴部动作、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等等，都像是在和人说话。”
局里请了唇语专家，尽管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无法完全破译，但他们还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
与她对话的“人”，似乎希望她不要分手，但她不愿意，表情变得
张队解释：“就网上的信息来看，她与孟总感情很好。但你们所有人的证词，都说两人已经分手，她即将离开燕城。而且听孟董和孟太太说，这段感情之前并没有被他们认可，为此吵过很多次。你们也说，案发当天，他们刚刚吵过架——”
肖亦骁听明白了，脸色立刻一变，“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孟家干的，我们贼喊捉贼？”
怪不得昨天问得事无巨细，今天一个个也都怪怪的。
“不是——”
“那就是怀疑宴臣不愿分手，囚禁强迫她，她受不了，为了逃离宴臣的掌控，所以选择去死，一劳永逸，是吗？”
纪景深去拦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又在放什么狗屁，编什么故事？”
肖亦骁扭头冲他喊：“到底谁在放狗屁你不知道吗？因为分手要死要活的人是谁，他们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娇娇的精神状态强得跟头牛似的，十个宴臣也追不上，真有那么一天他俩反过来还差不多——”
对面的警察：“……”
“咳，两位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没有怀疑孟总的意思。”其实早就调查过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张队道：“报警电话的录音，也都给你们听过了，阮小姐本人推测是意外，更不希望闹大，牵连孟总。”
此话一出，肖亦骁瞬间无可反驳，浑身的劲头一泄，又坐了回去。
见状，张队旁边的警察继续往下说：“两位，经调查，阮小姐身上没有携带什么额外的通讯设备，所以她很可能不是在跟真实的某个人对话。”
肖纪二人脸上又一次露出迷茫的神情，前者甚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闹鬼呢？”
那位警察轻轻摇头，眼神探究，“我想问问，平时她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是否出现过对空气自言自语的情况？”
这次轮到纪景深听懂了，“你怀疑她有神经病？”
尽管警察纠正他，“精神分裂症是有科学依据的。”
但两个人都摇头，态度坚定地表示，她很正常，不可能得这个病。
张队与同事对视一眼，“看样子，只能等孟总醒过来了。”
有些事，也许只有他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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