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推脱了一番，祝元还是带着万璞玉整理好的朱家账目副本南下去了朱家一趟。
家里修坟的事情他拜托给了云调帮忙，云调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朱家这个账目的问题，祝元因为担心去请教了万璞玉一番，还真误打误撞被发现了问题。
万璞玉打从学小学数学就开始跟着老万道长学习看账，对账目的敏感程度跟他的对劣质茶叶感觉的敏感度不相上下。
拿到朱家账目表之后，他扫了一眼就隐隐的觉得有不对劲的感觉。
仔细检查，果然找到了被做的非常精妙的漏洞。
朱家账目最根本的一个问题，就是支持家族产业的基础，古董生意。
万璞玉检查了这段时间以来朱家下辖盘口明器的出货数量。
因为没有组织较为大型的下地活动，出货量越来越低，很多乡下的收货点为了能保证上层销路的正常维持，已经开始动用往些年的存货。
在源头地点都如此保证货源的情况下，且朱家自有的销路一条都没有关闭。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生意出现低迷是正常的，但收货点动用往年存货，除了自有销路以外逐步开始关闭一些无关紧要的合作销路，这些都是一种在努力稳定住生意的手段。
不管这个拿库存还是精简销路的手段，都是一种在察觉到生意势颓之后的自救手段。
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不确定是不是朱老二，但不论是谁做的，这其实算是比较明智的一步棋。
但这步棋不能单出，在缩减自救后的紧接着，就要想着再怎么样把生意重新正常的运转起来，把缩减的生意再趁彻底丢掉之前逐步拿回来。
但可惜，朱家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个后续没跟进上，没有人带领着生意或是转型自救或是用强硬的手段稳定下来。
这就使得生意在短暂的进入一段平缓进度之后，收入继续开始下跌。
一直到下跌出现亏损的情况，到现在账上还是亏空的情况。
这问题就又的说回来了，在货源并没有断，销路已经精简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出现亏空。
从朱颜离开朱家到现在，半年的时间都不到，就这些买卖，怎么能亏损的这么快？
就像高楼坍塌才是做快的，以朱家的的体量，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快的崩塌速度。
万璞玉带着不对劲的感觉，彻夜把账目研究下去，得亏是他经验丰富，终于是看出了端倪。
要说朱家这是一份假账吗，倒也不假，要不然朱颜也不至于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但要说它是真的，也怪要它羞愧，这东西要是真的，万璞玉情愿把脑袋摘下来掉个个儿。
这些账目用了一种手段，一种可以被称为“障眼法”的手段，把真实的数据放在虚假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实地把每个盘口都清查一遍，短时间内是很难抓出其中的端倪。
就连万璞玉，也就只能是通过过去的经验，对隐隐表现出异常的账目进行一种猜测，并没有证据。
不过有这些猜测差不多也就可以了，以为猜测就给他们提供了调查的方向。
而这，就是祝元带着账目的副本专门来朱家找朱颜一趟的原因。
朱家，该被清洗调查一番了，而且还是突击行动的那种。
正好朱颜一开始不想麻烦祝元，所以在祝元提出过来一趟时推脱了回去。
她当时并没有防备身边有没有人听到她打电话，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让身边人松下一口气，没能防备住祝元一言不发，突然就出现了。
当然他突然出现虽然让人有些惊讶，但毕竟也没到让人惊慌的地步。
毕竟在朱家人的视角里，他还是他们家的准女婿嘞。
朱颜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早些买下的小公寓，老宅那边只有白天有事儿的时候过去，不会过夜。
祝元知道这一点，趁晚上下了火车直接赶去了朱颜的公寓，让她别声张自己的来意。
这架势，朱颜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搞什么特工任务的。
直到祝元把万璞玉整理出来的账目证据一一摆出来，把万璞玉提前已经讲过一遍的分析又重复给朱颜听。
管理一个家族账目这方面朱颜要比祝元更懂，没有费很大的劲儿，朱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种事情竟然能做的这么隐秘，也怪我精神松懈，没再仔细盘查思考一下，”
朱颜咬着牙有些懊悔，就算她没法找出背后的原因，最起码也该更谨慎一些，看出账目上不对劲的感觉，
“这是从所有的盘口收上来汇集的总账，就算一两个人想动手脚，没法把总账展现成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造成现在的局面是……”
朱颜的话不用明说出来，他们两个差不多都能明白了。
这是一场集体的遮天瞒日活动，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合作一起完成的。
为了什么，当然就是为了糊弄朱颜这个正式上任的新当家人了。
这段时间见过的亲戚，伙计，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盈盈的吹捧着。
现在想想，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真是讽刺。
虽然能预感到坐在当家之位上，眼睛里看到的世界会更残酷，但陡然把这个事实摆在眼前还是避免不了感觉眼眶跟心间阵阵刺痛。
朱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感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努力去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上。
解决，对，解决……她需要解决。
祝元带着体温的胳膊轻轻搂过她清瘦的肩膀时，朱颜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而且还是抖的很明显的那种。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怕，”
祝元轻声安慰她，
“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一定可以解决的，”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见朱颜的身体还是紧绷着，祝元故意开起了玩笑让她放松，
“安心了啦，就算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们的远程指挥，”
“尽管放心，在背后，小万师叔一直与我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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