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老顾，你这衣服还怪贵的……我这不手头紧嘛。”
蒋宁赔着笑脸接过顾晓手里的咖啡。
“蒋老板如今的日子过得如此拮据，不知道的还以为酒店经营不善倒闭了。”顾晓双手环在胸前，靠在墙上说道。
“你可别咒我啊老顾，”蒋宁喝了口咖啡，发出一声喟叹，“手磨咖啡果然是雀巢不能比的，我都多久没喝到这么醇香的咖啡了。”
“瞧你那样，”顾晓皱着眉头道，“至于吗，就为了她，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不委屈吗？”
蒋宁捂住耳朵：“别说了老顾，给我留点面子吧。”
当年蒋宁和顾晓在姜淼墓碑前闹了那么一出，好像真的上天有灵，之后的几年里，顾晓依旧在苦苦等待林乔的合同到期，而蒋宁，也确实抢在顾晓之前，谈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叫姚盼儿，父母重男轻女，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弟弟姚景舟，这名字倒是家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熬了个大夜，又是翻字典又是求大师才取好的。
姚盼儿家里条件一般，又常年被家里不公平对待，长此以往的，她也逐渐有了向“扶弟魔”发展的趋向。
顾晓第一次见到姚盼儿的时候，蒋宁和她才刚开始交往一个星期。
吃饭约在了火锅店，顾晓被蒋宁作为家属叫去了，因为姚盼儿也带来了家属——
她那已经年满二十三周岁的弟弟姚景舟。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也从来没吃过，我就想着带他一起，”姚盼儿面露歉意，“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下次不会……”
“还有下次？”
顾晓敢拿他的幸福做担保，他只是很轻微地皱了一下眉，而他身边的蒋宁，他的好发小，迅速在桌底下掐住了他的大腿，面带微笑地说：“不介意不介意，一起吃个饭而已嘛。”
姚盼儿一个劲地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姐，我姐夫都说了没事，你就别往心里去了，锅开了，赶紧吃吧。”姚景舟催促道。
“哦哦，好的。”
顾晓冷眼看着姚盼儿给姚景舟烫毛肚，斜眼睨着身边的人。
蒋宁强挤微笑，掐顾晓的手逐渐用力，可想而知心里有多憋屈了。
顾晓冷着脸把他的手打开，拿起筷子想夹点东西，可别说肉了，连那几颗速冻丸子他都没找见。
顾晓一抬头，原来全被姚盼儿捞给姚景舟了。
顾晓：“……”
他放下了筷子，平静地看向蒋宁：“吃啊，怎么不吃。”
蒋宁讪笑着夹了几片白菜。
那顿饭吃完之后，顾晓很严肃地跟蒋宁谈了谈。
“你以前，哪顿饭不是挑三拣四的，我的排骨稍微煎糊了一点，你都得抱怨半天，现在你跟她在一起，你却只有吃菜叶子的份，蒋少爷，您这金枝玉叶的主儿，今儿个怎么就这么能忍了。”
蒋宁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顾晓看得心里来气：“今天只是吃顿饭而已，她把弟弟带上也就算了，那以后呢？你们结婚了，同居了，她是不是也得带着弟弟，一起搬进你们的婚房？”
“盼儿她不会的……”蒋宁小声说道。
“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顾晓怒极反笑，“她现在不就是在和她弟弟一起住吗？我说句难听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孤男寡女，你不觉得他们一起挤在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传出去很难听吗？”
“她跟我坦白过这些，我也很明确地告诉她了，我不介意那些流言，我相信清者自清，”蒋宁也严肃了起来，“顾晓，不要去随便揣测她的清白，不然你和那些议论诋毁她的人没什么两样。”
“我把你当兄弟，以后别这么说她了，不然……”
“不然怎么，你要和我决裂？”顾晓深吸一口气，“是，我恶意揣测她了，这点我道歉，但你真的放心让她和她弟弟住在一起？”
“所以我会置办套房子，把她接出来住。”蒋宁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顾晓冷冷地说：“她跟你提的？”
蒋宁一顿，随后道：“我自己想买的。”
顾晓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无语了：“随你吧，你这种以后老了还会被骗买保险的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蒋宁又低着头装鸵鸟了。
顾晓试图再努努力，劝蒋宁迷途知返：“你觉得你们有共同话题吗？家世，学历，眼界，她样样不如你，就算以后结婚了，姚盼儿照样是那种拿着你的钱，去补贴娘家的人，今天这顿饭已经让你疲惫不堪了，那以后呢？还有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得下去。”
蒋宁抬起头，眸子里无波无澜：“顾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像那些迂腐的人一样，在意家世背景这些东西了。”
顾晓一愣，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被骗，怕我被拖累，可我现在跟你离不开林乔一样，我也不能没有姚盼儿了。”蒋宁低声道。
“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养老院，我是主办方，她是志愿者，我那天没穿西装，要了套志愿者的衣服，躲过了那些阿谀奉承、夸我做慈善的人，然后就这么遇见了她。”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看她熟门熟路的，就一路跟着她，那些老人都很喜欢她，原来她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年了，明明自己家里条件不好，还特意抽时间照顾一群和她素不相识的老人。有些老人甚至会吐在她的手上，她也依旧会温柔地笑着，小时候作文里那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是个天使’，在那一刻才有了具象化。”
顾晓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宁陷入了回忆。
蒋宁苦笑道：“别这么看我，老顾，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干干净净的人所吸引，一见钟情也不能怪我。”
顾晓对此表示他漠不关心。
“老顾，我不信她会骗我，在一起也是我追她的，她没有那么完美，我知道的，但没办法，就像你喜欢林乔喜欢得无法自拔一样，我喜欢姚盼儿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蒋宁深情款款地样子恶心到顾晓了，他的五官渐渐变得皱巴巴的。
果然兄弟之间不适合谈这么肉麻的话题，看着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如今一脸痴汉相，顾晓是真的被辣到眼睛了。
“随便你吧，”顾晓抬手，一巴掌捂住了蒋宁的脸，眼睛得到了净化，他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到时候被骗得底裤都不剩，记得求我来收留你。”
“放心吧老顾，不会有那一天的。”蒋宁信誓旦旦地说道。
于是，这一天就这么水灵灵地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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