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着吕雉,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太子妃殿下言重了。殿下行事,向来公正严明,赏罚有度。”
“吕将军们乃国之栋梁,只要恪尽职守,一心为公,殿下自然明察。至于些许流言,清者自清,太子妃不必过于挂怀。”
她没有直接承诺什么,但点出了“恪尽职守,一心为公”的关键,既是提醒,也是告诫。
吕雉听懂了话中之话,知道白芷这里很难打开缺口,便不再多言,转而与白芷、虞姬聊了些宫中琐事,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各怀心思。
一直沉默的虞姬,此时才轻声开口,声音柔婉:“妹妹奔波劳顿,还需好生休息。若宫中有什么需要姐姐协助的,但请吩咐。”
她姿态放得极低,表明了自己不争不抢、安心辅佐的态度。
白芷对虞姬点了点头:“姐姐有心了,我回来也是看看凝儿。”
又坐了片刻,吕雉便带着虞姬起身告辞。
送走二人后,白芷独自站在殿中,微微蹙眉。
吕雉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这位太子妃果然心思深沉,懂得审时度势。
但吕泽兄弟的怨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卫庄的即将到来,也会让形势更加复杂。
“山雨欲来啊……”
送走吕雉和白芷后,白芷轻轻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咸阳绝不会平静。
她必须更加小心,既要稳住宫内,也要密切关注宫外的动向,确保在太子回銮之前,局势不会失控。
就在白芷回宫后不久,卫庄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咸阳城。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立刻去见纪信,而是住进了一处流沙的秘密据点。
是夜,卫庄独自一人,站在据点高处的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而繁华的都城。
万家灯火,笙歌隐隐,但在他的眼中,却能看到无数暗流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涌动。
“纪信……”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他没有立刻去找这位名义上的“搭档”,而是先通过流沙的渠道,搜集了最近咸阳所有势力的动向,尤其是吕泽兄弟、以及那些沛县勋贵们的详细情报。
他要先看清楚,这潭水到底有多深,里面藏着哪些鱼,再决定如何下网。
而此刻的纪信,虽然知道卫庄应该已经抵达咸阳,却迟迟不见其踪影,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和不安。
他既期待卫庄的到来能帮他稳住局面,又惧怕卫庄的行事风格会带来未知的变数。
咸阳的棋局,随着白芷和卫庄两人的到来,进入了更加微妙阶段。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那隐藏在暗处的“流沙之主”,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白芷回宫次日,丞相萧何便递了帖子,请求拜见太子妃吕雉与白芷。
此举既是臣子对东宫的礼节,也蕴含着探听风向的深意。
吕雉与白芷在偏殿一同接见了萧何。
“臣萧何,参见太子妃殿下,白姑娘。”萧何礼数周全。
“萧侯不必多礼,请坐。”
白芷抬手示意,姿态雍容,“您日理万机,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萧何落座,恭敬回道:“回太子妃,并无紧急政务。只是太子妃昨日回宫,萧何理当前来问候。
另外,关于近日咸阳的一些流言扰攘,殿下在西南已有明旨申饬,臣与李斯廷尉已遵照办理,特来向太子妃禀明,以免宫中忧心。”
他这番话,既向白芷表示了问候,也向吕雉传达了太子命令已得到严格执行的信息,更是间接安抚吕雉,表明朝廷会按章程办事,不会因吕泽兄弟之事过度牵连东宫。
萧侯心中稍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慰:“有劳萧侯费心。陛下与太子殿下远在西南,咸阳政务全赖萧侯与诸位大臣操持,方能井然有序。些许流言,过去了便好,本宫相信朝廷自有公断。”
萧何何等人物,立刻领会,拱手道:“二位太子妃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确保朝野安稳,不负殿下所托。”
……
与宫中的和风细雨相比,宫外的暗世界则显得紧张得多。
纪信在焦灼等待了数日后,终于通过流沙的隐秘渠道,接到了卫庄的召见。
地点是城外一处废弃的庄园,夜色深沉,只有几点鬼火般的灯笼摇曳。
纪信独自一人踏入庄园,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他在锦衣卫中虽也是狠角色,也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剑客。
但面对卫庄这种层次的存在,依然感到巨大的压力。
在内堂,他见到了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卫庄。
那一袭黑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纪信,参见卫庄先生。”
纪信压下心中的不安,恭敬行礼。
卫庄缓缓转过身,双目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慑人。
他没有让纪信起身,只是淡淡地打量着他,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纪信。”
卫庄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太子殿下让我来帮你。你说说看,如今这咸阳,我需要怎么帮你?”
纪信感到后背渗出冷汗,连忙将目前掌握的情况一一道来,
卫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直到纪信说完。
他才缓缓开口:“也就是说,你目前……只是被动地等着他们再次动作?”
纪信一愣,连忙解释:“先生明鉴,并非属下不作为,只是殿下有令,意在稳定,属下恐动作过大,反生事端……”
“稳定?”
卫庄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真正的稳定,来自于让所有潜在的危险都消失。等待,只会给对手准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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