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这世间谁最恨陆天明。
崇祯绝对排前三甲。
若问这世间谁最善于做梦。
崇祯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若问这世间谁最记吃不记打。
崇祯在史册中都是前三甲。
这玩意就没法解释。
性格如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死到临头不悔改。
这不是形容词，是崇祯性格的写照。
到死都是：朝臣误朕。
回望这十二年，崇祯自某件事中吸取了什么教训吗？
恐怕所有人都在摇头。
只有皇帝自己觉得他是皇帝。
只要给点阳光，皇帝马上灿烂。
这两年过的很悠闲。
一开始窝在杭州，还心有戚戚，试着出门，到哪里都是尊敬。
胆子一来，马上到南京。
魏国公果然也是匍匐，皇宫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
崇祯虽然知道自己被架空了，但他也很肯定，江南诸臣无法离开皇帝，无法做反贼。
朱明依旧是朱明。
应天果然是太祖龙兴之地。
人一旦自我催眠，立刻无敌。
皇帝更放心了，熬时间就可以。
而且他有依仗，一是太子，二是皇子，三是新子。
前三人被堵在江北不敢现身，去年又当爹了，还是皇子。
田贵妃的肚子简直是朱明吉兆。
年前开始，魏国公就说江南乡绅脱离朝廷，需要重新整治。
崇祯非常赞同，派内阁首辅周延儒、次辅张溥、内廷王承恩配合。
魏国公也没让皇帝做什么事，倒是把消息全告知了。
崇祯不关心太湖圈的乱斗。
对北方大兵压境咒骂不已。
陆天明令大军退后，他又嘲笑陆天明不敢弑君，始终无法获取江南民心。
等徐弘基说张献忠前来觐见，江南归一，举办大典恢复内阁六部省治。
崇祯立刻给徐弘基和徐文爵加衔太保，提督天下兵马，周延儒晋封太傅、掌内政。
位列人臣顶点的顶点。
徐弘基父子直接把圣旨扔炭盆。
周延儒哭笑不得，他现在越发觉得，皇帝的魂魄早就被陆天明弄死了。
现在的皇帝就是个空壳，起码脑子是空的。
今年是皇帝在南京的第二个上元节。
正月十四，张灯结彩，全城大亮。
皇帝带着皇妃，在秦淮河转了一圈，真正的与民同乐。
百姓什么感觉不知道，崇祯是挺兴奋。
与民同乐后，崇祯整晚难眠。
南京城墙上的兵马告诉他，魏国公比当时在京畿作战的陆天明强大。
秦淮河的画舫又告诉他，南京比京城富裕多了。
京城二百年来，都没摆脱边镇的身份。
若徐弘基父子能恢复边治，封王也是应该。
大朝归大朝，徐弘基给皇帝多少实权，他还没底。
从何处开始博弈，也没底。
崇祯第一次有了‘公心’，认为军事为先很重要，不能动摇徐家在军户的信心。
但皇帝又很没面子，也许应该让王承恩训练一部分武监。
乱七八糟的心思，到丑时中，就起身了。
王承恩侍奉穿戴整齐，到乾清殿等候时间。
“王伴伴，你说皇儿藏在哪里？”
崇祯突然询问，王承恩立刻躬身，“回陛下，储君乃潜龙，无处不在。”
“有道理，曹化淳和王德化回乡，听说还成了商人，堕落的狗奴婢。”
王承恩没法接茬，只是低头。
过一会，崇祯又道，“王伴伴，你有没有后悔与陆天明做朋友？”
王承恩双肩一抖，“回陛下，奴婢从未与陆天明做朋友，奴婢的朋友是木头。”
“狗奴婢，你也在骗朕。”
王承恩立刻下跪，“奴婢不敢。”
提起陆天明，聊天无法继续，崇祯突然深吸一口气，
“大明两国公，南勋早失武勋本分，英国公节制京城武勋，最后却是逆臣，魏国公至少纯粹，他到死也会是明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皇位总是诱人。”
王承恩，“……”
崇祯等了一会，没听到接茬，扭头问道，“为何不说话？”
“回陛下，奴婢眼拙，没看出天下臣子有什么区别。”
“这倒是实话，身处江南，与京城完全不同，江南没人对御座有想法，上上下下抱定明臣的身份。做权臣嘛，朕可以理解，但大明的权臣没有好下场，希望魏国公将来死的别太难堪，朕还是感激他抵抗陆天明。”
王承恩千言万语，不知该说啥，只能顺着话头道，
“回陛下，北宋南宋各有百五，大明煌煌天朝，二百七十年国祚，肯定有圣君能北伐成功，陛下无需着急。”
崇祯回头拍拍王承恩的肩膀，“好，朕也是这么想的。武力可以杀人，武力无法诛心，木头始终是个乱臣贼子，类同司马氏，遗臭万年。大明就算失去中原，也能熬死陆氏。”
王承恩低头憋出四个字，“陛下…圣明！”
崇祯到门口看看月色，大约时间快到了，羽林卫在院中准备御辇。
周延儒身穿红袍，先一步而来。
“陛下，张献忠入城了，与陛下一起祭拜太祖。”
“听说他在进攻太湖周围那些逆臣，战果怎么样？”
“回陛下，无往不利。”
“哼，江南的大儒一身唾沫，被一个流贼出身的人打败，真替他们害臊。”
崇祯这立场真是变幻莫测啊，周延儒看一眼王承恩，低头嗡嗡道，“陛下，张献忠被陆天明收拾了一顿。”
“什么？”崇祯下意识退了一步，转瞬大怒，“有胆来南京，这个逆贼。”
“陛下，海防水师进攻嘉兴，陆天明把平湖陆氏全流放了。”
“混蛋，朕早说该诛灭陆氏，他们还是…”
“陛下！”周延儒大吼一声打断，“平湖陆氏的陆旷也在南京，陆天明的确把陆氏全流放了，朝鲜、倭岛、辽东奴儿干、流鬼、南海、西域都有。”
崇祯脑子立刻堵了，“为…为什么？”
周延儒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三日前，陆天明派人接镇江杨氏，张献忠麾下大将李定国被俘，诚意伯大败，如今他们负责守南京东线。”
“什么意思？他还敢打过来？”
“没有，但江北已失，南京只剩对面兵营，听说大军在靠近。”
崇祯的反应出人意料，大吼一声，“好，魏国公果真大气魄，决战歼灭逆贼，火速北伐平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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