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今日很兴奋，未时才从水师营地返回南京城。
但他进城立刻放弃御辇，穿着龙袍逛街。
北城全是军营和军户，没什么商店。
快靠近秦淮河，立刻转向西边，开始与民同乐。
一家杂货店门口，崇祯笑吟吟问门口的老汉。
“老丈，今年的生意怎么样？”
老汉明显被吓呆了，过一会才下跪，但过于胆小，啪，直接趴下了。
“哎，老丈无需大礼。”
崇祯伸手去扶，老汉吓得浑身发抖，
“叩见陛下，小民…好，很好。”
崇祯收回胳膊，“今年生意怎么样？赚了多少？纳税吗？”
“好，很好…”
老汉没有第二个词，让皇帝很没面子，立刻转向另一家，
“东主，今年的生意怎么样？”
这中年人就有意思了，匍匐下拜，“回陛下，圣君在世，托陛下的福，够全家活，还能娶房媳妇。”
“好好好，果然良善之家。”
“谢陛下…”
崇祯大概想重新做一次皇帝，在做天启年的事。
那时候的皇帝，封王却住京，皇兄不禁足，每日逛大街，与百姓聊天，混了一个贤王的名声。
威望嘛，就是从小事中积攒起来的。
王承恩沉默跟随，后面还有一群属官。
周延儒深感无聊，却又不得不跟着，他现在就是一个泥塑，别让人家盯上。
儿子周奕封突然出现在人群中，跟着皇帝走了半条街，才笑呵呵挤入队伍。
自然而然靠近周延儒，一边对外笑，一边压低声音道，“父亲，上位亲笔信，儿子看后烧了，说昨晚的混乱是士兵在自残，徐文爵本不需要自欺欺人，但他故意吹嘘大胜，一定是掩盖其他事，上位问，徐弘基有什么异常，他们有什么企图不能被打断，信使很着急。”
亲笔信，意味着陆天明就在南京附近。
周延儒压下心头的激动，一边跟着皇帝笑，一边快速思索，“没发现什么异常啊，但上位说的对，徐文爵不需要自欺欺人，如此这般，他们一定在谋划别的事，不能被乱子影响。”
“儿子不能如此回复吧？”
周延儒又思考了一会，脚下一绊，差点扑到皇帝身上，正准备与商户程序性问话的皇帝一愣，“周卿家有事？”
“没，微臣不慎…不，有，陛下，魏国公让南京如此这般安稳，不堕中山王威风，作为淮西二十四将之首，徐家代天牧守江南二百年，功勋早已超越国公，太保不足以赏功，微臣斗胆，魏国公应封王，继中山王爵位，为大明再立新功开创中兴之世。”
崇祯乍一听很生气，等周延儒说完，突然哈哈大笑，“周卿家谋国之言，徐卿功劳确实超越国公，封王乃应有之意，今晚与民同乐，就应该让全城得知。”
“陛下圣明！”
周延儒大跪，后面跟着的属官也不得不跟着跪拜，“陛下圣明！”
然后整条街都下跪，“陛下圣明，徐氏当封王，中山王千岁。”
南京全是靠徐家活的百姓，不论如何，现在跟着吼两句不会错。
顿时从西城开始，都是山呼海啸的欢呼，中山王千岁的声音迅速传遍每个角落。
周延儒退回儿子身边，“去吧，提醒一下信使，现在不能正常思考做事，管他有什么谋划，闹点事让他忙不过来，拖延三五天，有什么谋划都不重要。”
周奕封连连点头，“父亲妙计。”
中山王府，祖祠闭目的徐弘基突然被千岁声惊醒。
一时有点恍惚，还以为先祖显灵。
管家到门口扑通下跪，“公爷…不，大王，陛下口谕赏功，晋封中山王，虽然没有下旨，已在巡街时宣布，满城同贺。”
徐弘基闪过一丝诧异，皇帝开窍了？
转瞬大怒，“混蛋，这是谁的主意？”
“回大王，内阁和内廷陪皇帝巡街，询问每位商户生活，问着问着，不知怎么聊到南京的安稳…”
“混蛋，老夫问是谁的主意，跟着皇帝那么多人，全是死人？”
管家脖子一缩，“回…回大王，所有人的主意。”
徐弘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摸摸额头，咬牙切齿道，“这群马屁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告诉他们，明天就让皇帝下圣旨，否则全部去死，老夫被困住了。”
管家不懂困住是什么意思，徐弘基眉心一阵跳，越发烦躁。
徐文爵不一会到祖祠，正好看到闭目沉思，但又手脚发抖的魏国公。
“父亲，这是谁的主意？时机很不巧。”
徐弘基深吸一口气，“马屁精的临时主意。”
“张献忠已经回句容，今晚将官家眷被控制，儿子马上要布置防线，这一拖三五天，北面大军就靠过来了。”
徐弘基突然收起烦躁的神色，扭头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牌位，凝重开口，“文儿，先祖乃大明开国首功之臣，大明姓朱，同样也姓徐，中山王有始有终，也许更好。”
徐文爵没有直接回答，喃喃问道，“父亲，咱们做这一切，有意义吗？”
徐弘基猛得扭头，“混蛋，你要什么意义，大明两京十三省，皇家早抛弃了南京，徐家二百年建设了南京，凤儿的儿子又不会坐天下，为何要便宜那个混蛋，华族会永生永世记得徐氏先祖的功绩，也会永生永世记得我们父子的不屈。”
徐文爵深吸一口气，“儿子也许应该问问陆天明，外甥以后会不会封王，有没有机会坐天下，否则不闹笑话了。”
徐弘基眉毛一沉，“文儿，你心软了，别忘了，你姓什么。”
徐文爵顿时收神，“是，儿子已经识别，开始安排，今晚张献忠必须成功，我们只需要三天时间。”
徐弘基点点头，一摆手道，“去吧，用正常思维不可能战胜，置死地而后生，生则生，不生则死，没什么可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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