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返回卧室，还有时间补觉。
镇江方向已经打通了，宋裕本为了他安全，把江北的连珠炮和山炮各送来十门。
陆天明休息的时候，董成虎和秦大成先令一千人火速前出探路，拿缴获的战马捆绑连珠炮、山炮、掷弹筒和弹药，跟上出发。
南京的廓城非常大，老朱当时与陈友谅、张士诚争霸的时候，要求南京能容纳应天府所有百姓居住，还要有田耕种。
正是这种务实的贫农思维，让百姓死心塌地跟随，也造就了巨大的廓城。
南京京城的城墙距离方山二十八里，廓城的城墙距离方山仅十三里。
可以想象南边的廓城有多大。
城墙不高，包括整个钟山，二百年来为方便进出，建了十六个城门。
周延儒在军府仅仅休息了一个半时辰，下午申时，被士兵拽起来，强行带上马出城。
出通济门后，士兵带他奔马。
廓城有很多村子，也有很多庙宇，一群人轰隆通过，也没引起骚动。
很快来到最南边的大校场，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变成徐家的产业。
大校场西边是夹川门、东边是上方门，都是廓城南边的重要官道。
周延儒被士兵带着来到上方门，从破烂的值房到城门楼。
城墙上没多少兵马，也无法设立火炮，但城门楼完好，面前有六门火炮。
周延儒暗骂一声耽误功夫，被士兵推入城门楼。
很意外，崇祯皇帝在这里。
“微臣拜见陛下。”
皇帝在窗口眺望龙吟山、青龙山、方山、将军山、秣陵关。
头也没回道，“周卿家可真是个好人，大明锦衣玉食，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混蛋，朕自登基，宵衣旰食，自勉勤政，现在才知，诸臣误朕，天下都是黑心鬼。”
周延儒嘴巴大张，无话可说，看东边有个石台，过去坐着打盹。
他还真睡着了，实在太累，而且他知道，自己动什么脑子都没用。
现在是观众时间。
徐弘基上午让吴三凤说的那句：今晚汤氏首级双手奉上。
周延儒当时就知道是个坑。
人家徐弘基自己能让对面乱打。
输赢不重要，打一架才重要。
若汤元不来救父，徐弘基明天就会全力进攻宝华山，以保证南京的控制。
汤元来打一架，徐弘基就放心了。
他会确定陆天明不知南京水漫金山的计划，继续等待变化。
或许徐弘基还想打赢。
但以周延儒的估计，派给汤元的将军肯定不是庸人，试试深浅就会知难而退。
所以老头没什么好担心。
“嘿，嘿，周大人！”
耳边一声炸响，周延儒迷迷糊糊睁眼，徐弘基在城门楼内端坐，上首还坐着皇帝。
徐文爵、吴三桂、久未见的成安伯郭祚永也在。
周延儒掐掐眉心，起身站在崇祯下首，还是摇摇晃晃。
徐弘基阴恻恻开口，“周大人，你说汤元会不会来救他的父亲？”
“当然会，但带兵的将军不会硬来，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哈哈哈，这南京城，只有周大人能与本公畅快交流，或许你该到外面看看。”
周延儒纳闷挤挤眼，还真到外面看了一眼，校场密密麻麻的骑兵。
再向南边看去，方山、青龙山旗帜飘扬，龙吟山虽然也有旗帜，但下午的士兵少了很多。
周延儒返回城门楼，对徐弘基敷衍拱手，“恭喜公爷，十万人围杀两千人，您有大出息。”
徐弘基没有管他的讥讽，一脸微笑，“本公要把身穿江北军服的士兵挂满江边城墙。”
周延儒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他不相信陆天明会因为两千人失智，也不相信城内的探子会上当乱动。
无关痛痒的一场战斗。
只是徐弘基在怄气罢了。
黄昏渐渐来临，正月十七的月亮会在日落后半个时辰出现。
现在正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
陆天明骑着战马，身后四百贴身亲卫，追上来与董成虎、秦大成一起观察地形。
南边十里外的青龙山是句容防线的起点，重兵云集。
方山顶更是旗帜飘荡，多少人不好说，但方山突兀从大地升起，是个天然的炮台。
西边更远的将军山也看不到。
众人就在龙吟山东边三里。
龙吟山守备很空虚，距离廓城城墙十里出头。
这中间有多少兵马埋伏，看不到，也猜不到。
陆天明在初升的月色中连着环视两圈，才放下望远镜，“诸位，徐弘基设了一个口袋，非常完美的口袋，真是我的好岳父。”
董成虎立刻道，“上位，这地形太难受了，我们去哪里设防都无法顾及彼此，青龙山、方山、龙吟山、廓城，攻哪里都会被两侧夹击。”
“师兄想的太多了！”陆天明懒洋洋骂一句，伸手一指龙吟山，“攻陷此山，岳父让我攻，我就攻嘛，攻下山头设立炮阵和连珠炮阵，然后派一千人去方山意思一下，等他们表演。
西域的时候，陆某六千人面对八万人进攻，但那时候有援兵，现在五千人没有援兵，你们不会胆怯吧？”
董成虎和秦大成立刻躬身，“上位放心，特种营看似五千，实则五万。”
陆天明再次懒洋洋摆手，“别废话了，开始吧，让南京城闻闻血腥味也行，否则我这岳父脑子停不下来。”
特种营攻山不是散兵线，二百人成钳形隐蔽进攻。
陆天明原地等了半个时辰，攻山结束了。
二百人杀了一百多人，其余人跑了。
伸手一挥，大军从东边隐蔽上山布置火力。
又半个时辰，陆天明才在护卫下登山。
四里左右的小山，有三道梁，与宝华山西麓的山脊线还断开了。
越孤立，越好守。
士兵们都趴在地下，对面不可能发现人数。
月色大亮，此刻在山顶，能看到廓城方向了。
南边三条河在十里外汇聚，月光下晶莹剔透，直直冲入南京，在城内变成弯弯绕，如同一条柔软的围巾。
陆天明看了一会，对南京城大笑，“哈哈哈，岳父大人不会玩大兵伏击啊，不在城外野地设防，反而把士兵全撤回城里，那说明包抄的主力是骑兵，城北的骑兵到城南了。”
董成虎立刻说道，“十门炮只有二百发炮弹，山顶能射四里左右，够不到。”
“用不着那么麻烦，连珠炮设立交叉火力即可，让骑兵围嘛，不围怎么杀。秦大成，现在派一千人骑马去摸摸方山，多带掷弹筒，打完立刻向东撤，这里太挤了，四千人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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